最好下得再大一点,让她淋得再痛快点才好。大雨可以以一种轰轰烈烈的仪式,让人乘兴崩溃,只有经历崩溃才能真正重新把骨骼和血肉重新捡起来,拼凑整齐了,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
季星河回想起十二岁时,被叔叔救回以后的自己,也是深夜在医院长廊里走了又走。医院走廊里的声控灯亮了又灭,他一个人站在黑暗里的时候,希望那片黑暗能够直接把他吞噬掉,希望下一次灯光亮起时,他就消失。
盛满了一整个身体的情绪需要发泄出去,如果不崩溃一次,人可能会死。
上天可能真的听到了季星河的心声,于是朦胧细雨开始一点点变大。
雨滴越来越大,像是都来不及展开一场体面的递进,哗啦啦的就顺势而下。
千诺终于撑不住了,抓住河边的栏杆被迫蹲下。季星河终于听到了那一直没有听到的,痛彻心扉的哭声。
他过去拉起千诺,抱在怀里,任由她发泄。
千诺张着嘴大哭,感觉泪水苦涩的味道都融进了自己嘴里。
“季星河,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从此以后,这么长的道路上,这么黑的永夜里,这抬头看去甚至连边际都找不到的偌大宇宙中,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季星河流着泪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我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因为我也没有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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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时候,千诺的身体才终于感知到疲惫,整理完自己之后,几乎就是在几分钟之内就陷入沉睡。
季星河不放心,半夜又把千诺家锁撬开一次进去看了看。
没办法,大不了,等她挺过去以后,想起来找他算账的时候,再跟她道这个歉吧。到时候还能再顺势把她家这个极好撬开的门锁给她换了。
看着她睡着后仍然苍白的脸,但是有了点血色的嘴唇,季星河才终于有了一点松口气的感觉。
他在千诺床边的地板上坐下,一条腿曲起来放胳膊,胳膊又撑起来支起脑袋。
他就静静地看着千诺发呆……
明明一直没怎么休息,千诺现在都已经精疲力竭了,他却在此刻变得清醒,只想安静看看她。
像个变态一样。大半夜不睡觉,过来撬人家门锁,进来之后坐人家床边看人家睡觉。
季星河,你像个心理变态!
心里有这个意识的时候考虑了一下要不要赶紧回去,但是考虑归考虑,腿倒是一点没动弹。
一整晚,季星河把遇见千诺之后的细节都回想了一遍。
他季星河一直是个理性的动物,做事情大多数时候都需要探究个前因后果。所以在看到千诺睡颜后仍然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