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说完丢下菜单、铅笔,忙着去招呼别的客人。
“坐吧。”温尧敏脸上寒冰微融,“我应该叫你徐神?徐老师?还是徐校长?”
徐生洲哭笑不得:“温老师您还是叫我名字吧,或者直接叫小徐。”然后又介绍陈康彦道,“这位是我们神州科技学院副校长陈康彦、陈老师,也是国家杰青,这几天刚发一篇《Science》。”
不知是为杰青名头所慑,还是被《Science》所刺激,温尧敏眼神一缩,片刻才强笑着说道:“陈老师好,我是京城师范大学计算机学院的温尧敏,一个不入流的小讲师。”
陈康彦和她浅浅的握了一下手:“温老师好。”
徐生洲又道:“陈校长,你可能不知道,大四时温老师曾教过我,我们都叫她‘冷美人’,她的课我们到得特别齐。”
温尧敏直接戳破他的谎言:“你们是怕我这个女魔头点名吧?”
徐生洲尴尬地笑了笑,坐到温尧敏的对面,陈康彦则挨着徐生洲坐下。他刚准备拿起菜单,猛然看到温尧敏面前摆着一瓶牛栏山小扁二(即100毫升绿扁瓶牛栏山二锅头),已经喝了大半。
夭寿啊!
女魔头居然在小饭馆里自斟自饮!
喝的还是牛二!!
这要是拍照发在班级群里,那群牲口还不得炸窝!
温尧敏也突然反应过来,神情顿时一僵,就像被正宫娘娘抓了现行的婢女,局促而徒劳地用手遮住酒瓶,嘴上嗫嚅地解释道:“我这是御寒。”
御寒?
拜托,校园里的白玉兰早就开了,大一大二的小姑娘都恨不得穿超短裙。你说寒?
你说的怕不是宫寒吧?
徐生洲还得昧着良心应和道:“对、对,最近是有些倒春寒。”
点完单后,酒、菜没那么快上来,温尧敏也不好意思吃独食,——就算叫上一起吃,两个大老爷们也不可能往她的碗碟里伸筷子。桌子上一时有些安静。徐生洲主动挑起话头:“有些日子没见到温老师。”
“我一直在学校,平时都在院里,是你很少回计算机学院。”
“主要是叛变了学院,无颜再见江东父老。”
“我觉得你在无线移动网络上还是有很多想法的,就算不学数学,在计算机领域也能做出很好的成绩!”温尧敏抿抿嘴唇,又接着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再回计算机领域?”
徐生洲摇了摇头:“至少现在没有。数学已经够我忙活的了。”
温尧敏眼神暗淡了几分。
徐生洲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连忙又问:“温老师最近在做什么研究?有没有发什么文章?我有空拜读一下。”
在他看来,跟大学老师聊科研,就像是和钓鱼佬聊鲢鳙、和老太太聊大孙子,绝对直接挠到痒处,保准能挽回局势,让她立马多云转晴。让他没想到的是,温尧敏听到科研、论文,不仅没有任何回应,脸色也多云转阴,好像挂上一层寒霜。
徐生洲尴尬得脚趾扣地。
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不能和单身女博士聊婚姻、聊家庭、聊孩子,原来也是不能聊科研、聊论文的!
好在这时服务员小妹端来了擂皮蛋、剁椒鱼头,还拿来两瓶牛栏山小扁二。——是的,徐生洲也点了酒。温尧敏都喝了,他们两个男的不喝,场面不太好看。而且有菜没酒,也不是待客之道。所以有样学样,也点了两瓶。
徐生洲赶紧把酒倒满,然后举杯:“陈老师远道而来,温老师好久不见,作为后学,我敬你们!”
有了酒水催化,再加上陈康彦调节气氛,坚冰开始逐渐融化。温尧敏虽然说话不多,也不大笑,但酒红染上两腮,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板着脸。
徐生洲终于松了口气。
他这口气还没吐尽,温尧敏突然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徐生洲和陈康彦面面相觑。
陈康彦张大嘴巴愕然看着徐生洲:她这是,喝醉了?
徐生洲更是一脸懵圈:我也不造啊!我从没跟她喝过酒,这是第一回儿。
两个人正在眼神交流,温尧敏渐渐传出压抑的哭声,而且哭声越来越大,引得周围饭桌上的人都看了过来。徐生洲吓得赶紧举起双手自证清白:
天地良心啊!
真的不关我的事儿!
我可碰都没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