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稷匆匆赶到翰林院,才得知顾凉今日被喊去上朝了。
跟掌司干瞪眼等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她悟了。
云州案这廷议估摸着一时半会儿是结束不了。
在掌司黏糊糊的视线跟随下,天稷只得装模作样的翻了两本书,随手夹进臂弯。
然后高深莫测道,“走吧,去白云观。”
“好的圣主,我这就去给您老人家备轿。”
掌司偷感很重的瞄了两眼书封,特地背下天稷挑的这两本书名,想着之后立马研学记。
是真想不到,翰林院这么一个提倡学术正统的地方,居然还有记载她们道家的书。
狠狠感动!
周敬泡了茶进来,看见司天台的人把顾凉修订野史的两册手稿顺走了,疑惑的挠了挠头。
这群道长占星卜卦,也需要研究这些吗?
天稷走出翰林院,无人注意的角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行吧,关键时刻还是只能靠自己。
说实话,没有臭弟妻拿个主意,真对上北辰,她心里还是多少有点发毛。
掌司见她如临大敌的表情,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圣主,可是白云观起火一事,有难度?”
天稷都懒得抬眼,“你不都说了是泼天大祸了么?”
“我那是夸张……”
掌司忽然没话了,她跟着官正干久了,已经把各种语言的修辞手法运用得炉火纯青。
官正对她们耳提面命,她们干这行的,就是要会夸大形容。
即便只做了两分,也要让陛下打心眼里觉得搞到了十分。
这样才能圣眷长浓。
天稷难得有耐心安慰她几句。
“行了,起个火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跟工部所说的吉凶更扯不上关系,什么不祥之兆,都是那些人怕摊上事,瞎扯淡的。”
掌司立马眉开眼笑,“有圣主您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但是等天稷到了山麓,看到山顶蔓延下来的漫天火光时,脸上故作轻松的笑渐渐消失了。
“我记得你说,只是火光四溅?”
“是啊。”掌司看着山上被几乎被烧秃了的竹林,尴尬的笑了笑,拇指和食指比了条缝,“圣主,一开始的确仅是点小火苗……”
天稷处在暴走的边缘,忍住嘴里呼之欲出的国粹。
司天台这群人究竟干什么吃的。
“你有空大老远跑去司天台找我,没空找人先把这山火给灭了?”
“可以是可以,但不合章法。”
掌司为难道,“圣主,司天台没有调遣六部的权力,即便是想扑灭山火,也得先向官正汇报,由官正向陛下进言,陛下责令工部或者京畿卫前来,而后才能行事。”
“操**淡。”
去她奶奶的章法!
等这套走完,这山都得烧没。
脏话该说得说,不然她郁闷于心,不利于修行。
天稷摁住突突的青筋,提着拂尘,对着掌司又默爆了句粗口,然后运起轻功,足尖踏过树梢,快速朝着竹林的方向掠去。
掌司一脸错愕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伸出尔康手,大声问道,“圣主,不顺便捎我一程吗?”
天稷怒回,“捎个屁,自己爬上来。”
白云观原本立于山林深处,略作修葺之后,已有大观之风。
可如今被火烧过,只剩一片冒着黑烟的断壁颓垣。
天稷缓缓踩在地面上,视线从道观失火里逃出的人身上梭巡而过。
自慕容南假死一案之后,白云观已被刑部查封,但也有一些挂单道长无处可去,栖居于此。
她没想到,白云观失火,竟然如此惨烈。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山火。
更像有人蓄意为之。
不知是何人说了一句,“各位道友!快去帮忙救火啊,现在火势朝山下去了,那下面可是农庄!”
道家弟子,虽不擅渡人,却会救人。
那些躺在地上脸上都是黑灰的道长又颤巍巍的站起,随手拿过器皿,朝着后山的方向跑去。
天稷一个激灵,赶紧跟了上去。
火势蔓延得很快,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态势朝着所有树林的方向游走。
这也得益于这地方的林木繁茂。
“糟了,火势已经蔓延到山底下的农庄了,过了那片庄稼,百姓们的房子也要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