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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后,顾凉走到宫内一处清净地,察觉到有粒石子迎面袭来,微微蹙眉,抬手截住。
然后利落的翻上屋檐,看着身影隐没在树梢上的贺冬。
有些无语。
“你很闲?”
堂堂鸾卫副指挥使,这青天白日的不去巡视,反倒来这躺树梢,“年底考校,鸾卫我会重点关注。”
贺冬嘴角抽了抽,差点忘了这丫提出的官员例行考核已经被陛下采纳了,“我休沐半日。”
“找我什么事?”
“你提议的那个文书模版,有空来鸾卫司指导下。”贺冬皱眉,“凌寒那几个唉声叹气得我耳朵疼。”
每次让她们写个报告,像是要她们命一样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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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憋不出一个响屁。
顾凉点头,“过几日去,这几日内阁太忙。”
贺冬支起身子,轻跃到顾凉身侧坐下,沉声问道,“北境开打了,顾姨她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你倒是挺沉得住气。”
顾凉斜睨她一眼,“总不能我去打。”
贺冬枕着胳膊,仰躺着看天,揶揄道,“那倒是,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儿,真上了战场旁人还得分心捞你。”
顾凉沉默的看着她。
贺冬见她隐隐有不虞之色,讪讪的转移话题,“行了,就想问问,你最近咋考虑的,怎么突然就对慕容党动手了。”
因着盐税一事,陛下为安抚南部百姓,已经下旨罢免了许多官员。
虽然官职都不算大,但无一例外,都是那些旗帜鲜明追随李之仪的人。
而那些补上来的,虽然都是经由内阁举荐的人,明面上都效忠大皇女,但她暗地里查过,貌似都跟二皇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总之,有猫腻。
顾凉敛眸,这鸾卫果然比慕容信那些人警觉得多。
“只是觉得,朝堂之上,只有一种声音,无趣至极。”
贺冬笑了一声,“你倒是坦诚。”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若这些人当真为官清白、毫无污点,我纵使千方百计,也动摇不了她们的官位,能被轻易罢免的,皆是些贪污腐败的蠢蠹蛀虫,陛下亦心知肚明。”
“我并未在审你。”
贺冬冷抿起唇,表情严肃,“只是想提醒你,多留心些,虽然你做的谨慎,但次数多了,也会惹人起疑,眼下朝堂之人都盯着北境,慕容信若是腾出手来,恐怕会对付你。”
贺冬嘴上说着不站任何党派立场,可这心似乎也的确是偏了一些。
她既然注意到了,就说明已经动手将尾数清理干净了。
不声不响的帮她收尾,这怎么不算偏心李景霂呢?
顾凉语气平静,“何惧之有?”
那些人安逸惯了,自信到自负,已经将大乾朝堂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还真一点不警觉。
反倒给了她极大的操作空间。
天要令其亡,必先令其狂。
这个道理,无论何时都适用。
可一旦事情超出掌控,或者不如她们意,以慕容党的自负心理,极其容易行差踏错。
而在争储一事上。
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没错。
李景霂去北境拿兵权。
她便在朝堂之上钓鱼执法,为她扫除障碍,对症下药,架空慕容党,拉拢中立党,策反墙头党。
覆舟之局,先上位,再铲除异己,方能一步通天。
这,亦是帝王之术。
贺冬听着这狂妄发言,轻啧了一声,“老顾,你这读书人,怎么半点不谦虚谨慎?”
顾凉淡定改口,“我不过是大乾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实官,何惧之有?”
贺冬:“……得。”
这丫心思缜密得都成精了还老实官。
说也说不过一点。
她虽然比起顾凉虚长了几年官龄,但在这为官的学问上,多少还是有点自取其辱了。
“再说北境,你当真一点不担心?那群谏臣们整日嚷嚷着要把你母亲的官职一撸到底,还差点都用上死谏这招绝学了。”
顾凉怎么不知道,那群文官每日都要哭天抹地一轮,让提解决方案立马安静如鸡,偏偏李元贞还得好声好气的哄着她们。
非常浪费公共资源。
严重影响上朝体验。
“再过三日,此事便可尘埃落定。”
“……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顾凉指尖微微攥起,眸色冷凝。
“杀人的药。”
战乱一日不宁,北境的百姓便多受一日苦。
宋襄之仁成不了事,唯有以杀止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毕其功于一役。
可解北境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