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有消息传回来,临时驻守嘉峪关关城的孙永禄果然听信了那姓孙的商人挑拨,认为周三将军他们有意报复,才会构陷自己的心腹是“胡人奸细”。
他拒绝交出那姓孙的商人,也不承认周三将军他们拿出来的证据,反而把人留在了关城中,明摆着是要包庇对方了。
周三将军他们只得另外往关城派了人手,以免胡人大军来了,孙永禄这孙子却被奸细忽悠得找不着北,真把敌人给放过去了。
就这,孙永禄还老大不情愿呢。他觉得自己手下的人就够多的了,再加上关城里本来的士兵,守卫一个嘉峪关是绰绰有余的。只不过周三将军他们派来的人恰好是从前沙州卫的将士,这是他本来就认定了会归到自己麾下的人手,才勉强收下了,盘算着要把这些人通通收服。
他哪里知道,但凡是位于边关前线的沙州、瓜州、肃州、甘州等卫所,就没几个将领是真看得起他的。沙州卫的人多年来没少与周边的卫所合作抗敌,早就结下了深厚的同袍情谊。周三将军暗地里嘱咐的话,他们都记在心里了,知道自己肩上责任重大,根本就懒得跟孙永禄歪缠,只一心守好关城,提防胡人大军的偷袭。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连关城内唯一一口水井的看守工作也揽了过来,不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这提防还真是没提防错。
就在孙永禄生辰那日,关城戏台上唱了一天的戏,又有孙家人送来的酒肉,招待关城上下的将士。除了刚来的沙州卫与原本的守关将士坚持自己正当值,不能吃酒,说过贺寿的词就赶紧回到岗位上就着白水啃馒头以外,其他孙永禄带来的将士几乎都被灌醉了。紧接着,关城城头的一角升起了一道冲天的红烟,映着傍晚时分的夕阳,隔着老远就能叫人看见。可惜等沙州卫的人赶过去时,放出红烟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沙州卫的人知道不好,迅速把那烟给灭了,又回头向守将汇报。守将连忙给肃州城的人送信,同时往附近的长城、墩台等岗哨加派人手,以防这些岗哨出了什么差错。随即,他就命人紧闭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哪怕是孙家人也不例外。
不到半个时辰,最靠近前线的墩台上,驻守的士兵远远地就瞧见天边似有沙尘滚滚,向关城方向涌来。他立刻点燃烽火,向关城示警。
关城内,沙州卫守将收到消息,立刻下令点燃烽火往肃州城示警。可惜那些醉倒后不醒人事的将士,怎么叫唤都清醒不过来,就连孙永禄本人,也睡得跟死猪似的。沙州卫守将见状,只能暗叫一声晦气,命人将孙永禄扔回他自己的屋子,其他将士只能留在原地算了。胡人大军即将兵临城下,谁也顾不上他们是否会着凉。反正周围有篝火取暖,如今又已开春,怎么也不会把人冻死。至于那些还清醒着的人,包括孙家奴仆与请来的戏班子,为了防止里头还有奸细,只能统统都关起来,不管他们如何喊冤、恐吓,沙州卫守将也充耳不闻。
倒是那最可疑的孙姓商人,此刻已不知去向。
沙州卫守将只能确定,自己早早下令关闭城门,这商人应该还未逃走,也不知藏在关城的哪个角落里。可惜如今腾不出人手来搜捕,只好由得他去。等将士们应付完兵临城下的敌人,再去跟这奸细算账。
周三将军与顾将军等人一收到关城的警示,立刻就行动了起来。
除了紧闭城门,召唤所有休假士兵回岗、准备军械武器火油等物以外,城池中心钟鼓楼上的大钟亦被敲响了。城中的百姓听到后,知道敌军即将来临,连忙放下正在做的事,迅速收拾东西回家。除了事先点过名的青壮乡勇会聚集到城头下负责搬运烧水烧油之类的杂活外,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出门,在城中乱走,更不许靠近军营或城墙,直到有周三将军的明令下来为止。若有人随便在城中行走乱窜的,一概以奸细名义擒拿入狱,等战事结束后再审讯。
海家得到消息后,立刻就关门闭户,不再外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