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倾压低了开口说话的声音,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柔一些。
“大人肯相信妾就好,既如此,哪怕这条命丢了也值了。”
“嘘,”裴憬静静趴在了她的身侧,“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你要长命百岁的。”
宴倾一愣,下意识问。
“那大人呢?”
裴憬沉默了很久都没说话,在那一刻里,宴倾脑中浮现过的无数画面,都是历朝历代不得好死的权臣。
过往历史岁月中,多的是功高震主的臣子,又有几个能得善终。
裴憬若是此时此刻要谋求大位,天下会有人起义反他的政权吗?
等了很久,耳边也没传来答案。
宴倾定睛一看,他不知何时已经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呼吸匀称悠长。
……这也能睡,这睡醒了得大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宴倾懒得叫醒他,自己也没感觉到饿,往旁边挪了挪,闭着眼睛也睡了。
等养好伤再战,这几天先睡个好觉再说。
……
梦中,风声鹤唳。
裴憬拾级往下走,恍惚间抬头看了一眼,他手下的人纷纷拱手参拜。
这是他成为尚书令那一天看到的情形,只一眼,裴憬就知道自己肯定在做梦。
下面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全都和他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利益关系。
他走下去,恍惚间却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了一道白色身影,这三色的官袍里过去刺眼。
裴憬一愣,拨开人群想去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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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跌撞撞之间,他身形已经有些狼狈,终于确切的看到那一角白袍后,他忍不住笑着抬眸。
眼神随之一滞。
白衣人是宴倾。
她站在广场中央的金渊池旁,一身白衣被狂风吹动,手中正握着一柄发着冷光的长剑,架在脖子上,还对他粲然笑着。
现实中的场景骤然交叠进去,他瞬间便瞪大了眼睛,目眦欲裂地往前奔去。
“不要!”
白衣横剑,旋身时喷出了滚热的鲜血,仰面倒入了金渊池中。
那温热落在裴憬脸上的时候,他眼前视线被糊的漆黑一片,手指颤抖,忽然动摇。
这好像不是梦……
“大人!”
一声唏嘘的惊呼将他唤醒了过来,裴憬猛然睁开眼睛抬头,脸上还留着温热的水珠。
宴倾已经坐了起来,正担忧的望着他,握住了他滚烫的手。
“大人烧的如此厉害,得赶紧吃些药休息下了,刚刚怎么叫都叫不醒!”
裴憬骤然松了口气,后背都是汗,整个身子都是麻木的,完全没听到她再说什么,自顾自摆摆手。
“无妨。”
孙管家不在,回府去了,这边都是曹妈妈照看着。
她给了宴倾一个眼神,宴倾会意,往前凑去。
“大人若是这么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妾自然得陪着大人。”
裴憬心一软,“我这就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