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宫里的吩咐。
顾千尘没有多言,收拾东西去了。
临进屋之前,他看着那院子里格外碍眼的梧桐树,抬手一指。
“把这棵树砍了。”
禁军还没动手,宴倾就已经撸着袖子去库房找斧头了。
砍这棵树,她有的是力气。
池塘边亮着一圈的灯,等宴倾站在树下的时候,忍不住掏出了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吊坠。
今夜无月,只有这昏暗的灯笼的光而已。
光下,这块月光石好像多了些光辉。
宴倾握在掌心,长长舒了口气。
其实她本来没必要管这些闲事的,只管完成自己的任务就是了。
生子任务也没必要非得培养感情,任务完成直接走就是了。
可她偏偏生了一副软心肠,既然知晓了这个冤案,就做不到置之不理。
宴倾有时候也很厌恶自己这烂好心,做好事没好报的时候多了去了。
但在这里走一遭,至少也得待上一年。
眼下不插手这件事情,往后后悔又怎么办?
她是个俗人,活得有血有肉,只求一路走来问心无愧,多花些时间又何妨。
眼下终于如释重负,心中舒服多了。
她叫上了两个禁军一起,在这砍起了树。
使了十足力气的斧头砍下去,扒开树皮一看,里面早就已经生了虫。
她手上的动作没停,砍得越来越力。
在一声声的动静里,顾千尘独自一人安静收拾着里面的东西。
他以为自己见到这些旧物的时候,还会大哭一场,但真正摸到那博古架上摆着的金瓶的时候,心境已经趋于平淡了。
他和宴倾一样,都是如释重负。
母亲当年留下的物件丢得丢,碎得碎,如今收拾完也就只有两个箱子,让人搬上马车轻松便能带回去。
临走之前,宴倾擦着额头上的汗问他。
“要去见见他吗?”
顾千尘摇头,“不见了,最后一面就留在刑场上吧,我让人给宫里递个消息,到时候亲自杀他。”
宴倾挽上了他的胳膊,“好,我们回家吧。”
“嗯。”
正出门,侯府外面也闹腾得很,那边的一队禁军正在打发着打闹的几个妇人。
宴倾定睛一看,心中有些疑惑。
“这应该也是你们顾家的人吧?”
顾千尘听着声音就知道是谁。
“对,我父亲是家中长子,下面还有弟弟妹妹,早就已经独立分家出去了,这次的事情也牵扯到了他们,都活不成了。”
原本那些个亲戚就跟吸血窟一样,这些年不知从侯府这里捞了多少好处,如今一朝获罪,跟着受了连累也并不冤枉。
懒得再搅和进这些事情里面,二人走得快了一些,进了马车之后,顾千尘便开口。
“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们收拾好东西就北上吧,京城是个是非之地,在这里待得久了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