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能年轻一回。只可惜,我和许涛海在六七天时间里,把一生的幸福都用完了。”雪春过跟着说:
“哪里,还有一半在许涛海那里。”玉菡顿时有了笑容,她说:
“所以,我在等着,等他回来。”
“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把事情看得那么深透,痛苦起来,要比我们这些糊涂人更伤心。”
“雪春,我是想做一个糊涂人,可是,许涛海,她不容许我糊涂。”
“许涛海,许涛海,回城后,你提到他的名字,比任何时候都多。”
周玉菡朝雪春看去,默默地笑了。
在十字街,雪春眼快,瞧见了从旁边走来的田爱萍,同时爱萍和她俩打着招呼。爱萍知道了今天杨家新居落成,她俩去帮忙。雪春见到爱萍在和自己说话时,爱萍的眼睛看去了前面,雪春回头,原来是杨绍波和彭二燕走来。爱萍匆匆告别离开了她们。她站在了岔路口,对 前面的他们看去:彭二燕走在绍波身边,她也有那么高,看来他俩在一起,彼此都是喜欢的。绍波挨彭二燕那么近,还双双一起上街。绍波;人不错,唉!不是他的人,是走不到一起的。虽说与绍波的分手是被迫的,其中也有自己的过错,没有坚持到底。想到这里,爱萍自我安慰起来:顺了父母的安排,现在,日子还过得去,他也体贴人,想想要是和绍波在一起,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为什么要放弃他?是下放吗?现在,见到下放回来的人,都是一个笑脸,因为,他们回了城,结婚的结婚,建新屋的建新屋,我们这些人,看着他们在变。可是,我当时多伤害绍波的心,当时,我和他分开,他是不是痛不欲生啊,我不想自己是这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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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萍刚走两步,回头对他们那里看去,绍波在这时也回头瞧来了她这里,爱萍赶忙抬头看往一边。
汽车站,他们接到了杨湘琴,一起往北泉走去,绍波和二燕在十字街和她们分开。绍波想着田爱萍刚才站在这里,看着自己的情景。这阵,他停住了脚步:爱萍,她站这里 ,在想什么?其实,什么作用都没有了,是的,什么作用都没有了,想那些干什么?我的女人是世最温柔的。下放;是老天在告诉我,我的婚姻在葫芦镇。
绍波见到二燕已经走了前,唤了她一声,跟上了二燕。
中午,杨家的新屋边,响起了鞭炮声,杨湘琴特别邀来彭亮、向望笑和王绍箫与她们同桌。三个男人放下手里的事情,一起坐在了桌边。杨湘琴这阵成了他们畅谈的核心人物。玉菡说:
“田志清还是那么痴的守着你,叫人怎么想得到?”雪春瞟了一眼湘琴道:
“葫芦镇,她是待不久的,田志清哪肯放她。”玉菡说:
“田志清的手捉着湘琴,从来没有松开过。我说常古城有我一个傻的,还傻出了个男人田志清。他欲飞欲留,都那么潇洒,我却傻在没有尽头的梦里。湘琴,老天爷也有偏心眼的时候。”不等湘琴说话,王绍箫接上话道:
“我们男人羡慕田志清,你们女人羡慕杨湘琴;婚姻失而复得,湘琴,你和田志清重新在一起,诠释了婚约的神秘。”
湘琴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出口,看着他们,真不知道该如何说清楚自己心里的那种复杂。这阵,龙顺礼在大伙儿中间,真的是被忘的了无痕迹,湘琴想告诉他们,龙顺礼在她心里仍然是不能舍弃的丈夫,见大家在兴头上,她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玉菡说:
“湘琴,我是嫉妒你,老天 把什么都给你留着,那田志清也是的;得了个杨湘琴,从此天下人都不在他眼里了。”湘琴看着一个个脸上的笑容,她给玉菡做了个怪脸。彭亮说:
“你们在羡慕别人的时候,莫忘记我彭亮噢。”
彭亮话说后,眼光不时瞟着自己的妻子雪春。玉菡说:
“田螺姑娘被你娶到了,当然够你乐一辈子的了。湘琴说:
“绍箫,望笑,你们在一个城里,可要管着彭亮,今后,不要让雪春为他再掉一滴泪。我要是知道了,你们;彭亮,一起教训。”
“雪春又不是我婆娘。”
王绍箫插上这么一句,一桌子人,笑成了一团。王绍箫见到玉菡在大家的笑声里,不再搭话。对她的默不作声,大家看在了眼里。彭亮给雪春递去眼色,只见她的手,搭在了玉菡的肩上道:
“常古城要通铁路了,许涛海哪天回来,玉菡姐,你也要远走高飞了。”湘琴站起说:
“玉菡,现在大家都在变,相信你也会柳暗花明的。”
大家同时站起,朝玉菡拿起了碗。
常古城通火车了。这天,站台上,站满了人。迎接火车开进常古城。周玉菡手拿小彩旗,身边是欢迎的学生。玉菡前方的火车洞口,心想:通了火车,更便捷了,要去哪里还难吗?可是,我 去哪里都寸步难行。我担心,许涛海回来了,找不着我。
玉菡在思索的时候,雪春穿过人群,唤着玉菡,来到了她这里。走近说:
“好高兴,常古城通了火车。我到那边见到了杨大叔和姚姨。他俩和几个老人在一起。玉菡姐,你说,我 姐,他们一屋,会坐火车回常古城吗?”
雪春激动地有着说不完的话,玉菡没有回答她。此时,玉菡也在激动中:是的,他会坐火车回来吗,他会坐火车回来吗?他会来吗?怀揣着自己的心思,玉菡情不自禁地问起了雪春:
“你说,许涛海,他会坐这趟火车来常古城吗?”雪春马上答道:
“会的,不是这一 趟,说不定是下一趟哩。”
“下一趟,”玉菡将信将疑地看着雪春说,“不是这一趟,可能是下一趟。通了火车,等待他的路程缩短了。雪春,我相信你的话,不是这一趟,下趟,会有他的。”
火车洞口,汽笛长鸣,火车 徐徐开进了站。火车停下,雪春牵着玉菡,去了火车的车窗边,往一个个车窗内瞧去,玉菡跟她一样,在辨认车厢内的人,听雪春在说:
“我姐,他们一屋来了吗?”玉菡也在说:
“涛海,涛海在车厢里吗?”一边朝车厢里喊道:“许涛海,许涛海,”
周玉菡被雪春牵着,往一节节车厢跑着。车厢内,张宏源眼睛在盯着她们,他碰了碰身边的女人,终于唤道:
“玉菡,雪春,”
“涛海,是涛海,雪春,我听出了许涛海在唤我们。”她俩跑过了车厢,玉菡大声唤一声:“涛海,”她俩又转了回来。雪春看到了姐姐李碧春一屋人,大喜道:
“姐姐,姐夫,”
雪春的笑容里真是喜出望外,她离开玉菡跑向李碧春他们,站在一起时,她说:“姐姐,你们一屋真的坐火车回城来了。”
周玉菡仍然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相见、拥抱。玉菡慢慢地移动着脚步,刚才张宏源喊那一声,她的心要跳出了心窝,确认是不是许涛海在唤她时,她从惊疑中清醒,走向李碧春他们那里。在想:常古城最远的一屋都回了城,看着他们相逢的笑容,我真想哭,何时,我屋也有重逢欢喜的这一天?许涛海,你回常古城一趟吧,让我见一面你呀!
李碧春在朝玉菡这里跑来,到了她的身边,碧春抱住了玉菡。倏地,玉菡泪珠滚落,但还是面带着笑容。张宏源他们走近她俩,玉菡揩着泪,与宏源招呼后,对他们的儿子看去说:
“张晴,这长相帅的,我都不敢认了。”
张晴站在父亲旁边,腼腆地笑着。唤道:
“周阿姨,”玉菡应着说:
“下放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回城媳妇没带一个?”
张晴低着头笑了笑,没有回答。张宏源说:
“在江西银都,媒人来屋里说媒,张晴说,等一等,目的,是想回常古城。婚事也就耽搁着。”碧春却欢喜道:
“回城,终于被张晴给等来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杨炳江和姚二娘来到了他们这里。与张宏源一屋见了面,皆大欢喜。
张宏源、李碧春和儿子张晴在站台的护栏边,俯瞰着常古城,一家人笑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