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釜地区五矿场的环境越来越恶劣，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气味，靳从风骑着摩托车，只开了不到一百米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停下车，将外套脱下来围在了头上，只露出眼睛来。

他先是回到自己原来的临时家，发现已经被人拆的七零八碎了。有用的东西几乎全被拆走了，显得破败不堪。

呆了半晌，他又继续朝穆丁家开去。

半路上遇到一群孩子正在踢着一个破布包裹的球玩，孩子们见到他用外套包着头的样子，都出声嘲笑他。

“风叔！”

小武一眼就认出了靳从风。

靳从风解开头上的外套，跑过来的果然是穆小武。这么长时间没见，他竟然长这么高了。模样也长开了，自己竟然一时没认出来。

“小武？”

穆小武兴奋地喊道：“对啊，我是穆小武。风叔，你不认识我了？”

靳从风打量着他，脸上黢黑一片，鼻孔因为呼吸着污浊空气也黑黑的一圈。

“你怎么在这？”

穆小武挠挠头，嘿嘿笑道：“不就应该在这吗？我也没地方可去啊。”

靳从风心下黯然，又问道：“你爸呢？”

“在家呢。”

“没去工地吗？”

“早就不去工地了，他最近一直在矿场干活。”

“矿场？怎么不去工地干了？”

靳从风知道矿场工作环境恶劣，挣钱又少，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去拿命换钱。

穆小武低着头，看着自己露出脚趾的破鞋不说话。

“走，上车。去你家。”

靳从风发动起摩托车。

穆小武听说他要去家里，脸上露出微笑，但他拒绝了靳从风的要求。

“风叔，不远了，你骑车就行，我跑步跟着。”

靳从风知道他是怕弄脏了自己的摩托车，直接严肃命令道：“废什么话，上车，当心我捶你。”

穆小武高兴地跳上摩托车，嘿嘿笑道：“好嘞，我哪敢受拳王一捶！”

“看你小子几天没见，讨打了！”

“嘿嘿……对了风叔，太爷太奶，还有小姨都好吧？”

靳从风听他还记挂着家里人，心中既愧疚又感动，柔声道：“都挺好，阿云又继续上学去了。我跟爷爷奶奶在茂釜街上开了个超市。”

“哇！开超市啊，那岂不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穆小武兴奋地大喊，“你不知道，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开超市，看着满屋子的好东西我就……高兴！”

“那恭喜你梦想成真了。”

穆小武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意思，风哥？”

靳从风解释道：“是这样，我最近有点事，要离开一段时间，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在店里根本忙不过来。所以我请你们父子过去帮忙，你看怎么样？”

“啊？真的假的啊？”穆小武激动地差点从摩托车上掉了下去。

靳从风稳住车把笑道：“那敢情我大老远骑摩托车来逗你玩呢。”

“啊呀，太好了！我得赶紧告诉爸爸，那样他就不用在又黑又累的矿坑里受罪了。”穆小武几乎手舞足蹈，嘴上不住地嘟囔着。

靳从风沿途感觉五矿场的人比之前多了好多，路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的帐篷和各式板房，架子上搭着被单或者衣服，几乎都是黑灰色，偶尔有一两件艳丽点的小孩衣服。

“之前没有这么多人吧？”靳从风问小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