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了一路雨,换了身衣衫,她仍觉得冷,她把能穿的衣服都穿上,想着到下一个城镇,买一副伤寒药。她勉力上了马,马跟她一样耷拉着脑袋,大约也是累极了。她伏在马背上,边摸马头,边对马说,到下个城镇会让它吃个饱,还会亲自给它洗澡,马像听懂了她的话,啼了几声,她坐正了,勒了一下缰绳,两腿夹住马肚子,马便跑了起来。
赶了一夜的路,她到丰城时,天微微亮。下马时,她脚有些发软,她扶着马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安置好马,她敲了客栈的门,等了一会儿,客栈里亮了灯。
开门的伙计见她脸色苍白,问她需不需要热水,她点头,伙计带她上了楼,不久送来热水,她喝了一口,人就睡过去了。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柱子上,还在房间里,腰上的钱袋还在,不是店家绑的,赵长珏的人,还是李元栩的人?
屋外的脚步声渐近,她闭上了眼,房门被推开,她闻到了热粥的味道。
“醒了就张眼。”
年轻女人的声音,听着耳熟。
“江小姐,你让我好等啊。”
她想起来了,李元栩的外甥女陆归,她这次怕要吃苦头了,她划伤过陆归的脸,给她下过毒,关了她那么多天。李元栩这么快就找到她,她的计划失败了,她大概活不成了。幸好,郑慕昔没跟她一起。
她的下巴被陆归抬起,陆归的手是热的,没用什么力。
“再不睁眼,我的刀可就上来了。”
逃避不是办法,她笑着张了眼。
“哇,江小姐见到我还能笑的出来,佩服。”
陆归的眉眼长开了些,比之前更明艳一些,更像升平公主了,李元栩不怕被人发现吗?
“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陆归松了手,眼珠转了一圈,抚上了自己的下巴,她的手指在下巴上点着。
“绑你五天,等门主来了,再给你松绑。”
“就这样?”
“我可不像你这么恶毒,毒药用在你身上,门主估计会心疼。”
陆归瞟了她一眼,捂嘴笑了起来。
陆归口中的门主,大概是李元栩,李元栩心疼她?不可能。看陆归那样笑,她有些不自在。
“粥给我喝的吧?”
陆归起身端来粥坐到她身旁,她看着瓷勺,陆归看着她。她耸了耸肩,陆归“哦”了一声,拿起瓷勺舀了满满一勺,递到她嘴边,她吹了几口气,再张嘴吃了下去。这样几次,碗空了,陆归笑着起身端着碗出去了。
没多久,她的手臂有些酸胀,屁股也发痛,背早就被汗润湿了,越来越想去茅厕。陆归没再回来,她不禁怀疑陆归给她喝粥,就是想用这个来折磨她。
她逼自己想些别的,想想灵州,灵州的山川湖泊……想想牛肉,葡萄美酒……想想紫藤,廊边的水塘。她懊恼地喊了一声,老是想到水,她开始练吐纳,一吸一呼之间,她不再想到水,人也没那么紧绷,但效果维持不了多久,下身的胀感越来越压不住了。
她脑门上的汗一滴一滴地流下来,胸前的衣服早已被汗浸透。她咬紧的唇,也开始发痛,在她快要撑不住时,门开了,陆归抱着双臂笑着走近她。
“需要我帮你吗?”
她抬起头,眨了眨眼。
这样的折磨,后面的两天,依然重复,就算她不喝粥,尽量不喝水,一天之中还是难免要去茅厕,陆归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虽气,还是忍着,她一点力气都没有,除了忍,什么都做不了,逞口舌之快,只怕吃的苦头更多,那天喝的粥里,定是放了软骨散。
她好像又回到起初被秦风掳走的时候了,不同的是,她没那么怕了。
陆归比秦风更好相处,她问什么,陆归都会回答。门主确是李元栩,在别的客栈,别的地方,都有人等着她。不管她穿女装还是男装,都逃不过,因为等的人会把每一个投栈的人抓住。
她以前想的太简单,以为凭一人之力,能离开京城,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没想到,不过几日,她又要回到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