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印章,我在你姑母手里瞧过,她说这是给她小侄儿的,她兄长才出生不久的第三个孩子。我因互市,与你们天朝来往颇多后,从唯一活下来的那名将士口中,知你姑母名讳。便开始打听你姑母之事,但无人知晓,众人只知是那什么张大将军深入敌营。真是可笑,你们天朝的大功臣,竟然无人知晓到底是谁!”
沈知行听完,只觉有些呼吸不顺,甚至忘记沈归远一直教自己要喜怒不露于色的。
他不知自己这枚玉章还有这般故事,他不知他姑母竟然是这样离世的,明明她们都胜了啊,明明他姑母护了北疆二十余年平稳,应该流芳百世的。
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他双眼猩红,胸口起伏不平,一拳砸在地上,手上血迹斑斑。
努吉也红着眼眶,声音嘶哑:“我找到你们,是想问问你们沈家,既然都那般勋贵了,为何!为何连她你们都护不住!”
玉章上沾染了沈知行的鲜血。这玉章是沈文中给他的,沈文中定是知晓内情的。但这么久来他父亲从未替姑母正名,到底为何!!
沈知行好一会儿才平复好自己心中的怒气:“你说你有东西交给我,是何东西。”
努吉长呼口气:“那名唯一存活的将士,化名贺鲁,在而后二十年的时间内,训练了一支铁骑。我父亲未免这铁骑被薛延陀与突厥发觉,让他们一直往更外离去。如今你也因知他们名讳,龟兹。贺鲁一直想为你姑母以及死去的那十三名将士复仇,你沈家若有这心,便去找他。”
说完后,努吉冷笑:“连一个与你姑母只是战友之人都能在往后二十余年想尽法子为她复仇,而你们呢,你沈家又做了何?这二十年的日日夜夜,你们沈家是被权利利欲熏昏了头脑吗!”
沈知行不知自己如何出的蓟县,又如何将玉章清洗干净重新挂回朝颜的脖颈儿处。
他转头去了湾头沟,原来,他姑母真正葬身之处是在此。
努吉的话每个字都在他心里反复出现,这事的真假无从知晓。
但那枚玉章,努吉认识的。而这枚玉章从姑母手里到了他父亲手里,又到了他手里。
他在那坐了许久,若是之前他定是要奔回长安,定要将此事问个清楚明白。可是如今,他却不敢了,不敢回去责问,怕就是如努吉所说,沈家一切都知,却因忌惮皇权,贪恋权力装作不知。就像一直害怕功高盖主,不得手握兵权那般。
他信任他父亲,信任兄长,信任沈家。
可是,他姑母的死,让他对沈家的高门显贵有了别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