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过而立之年的他,方才堪堪披上那件象征着五品官员身份的绯袍,着实令人感到惋惜与不平。想来,若换作旁人拥有这般家世,恐怕早已身居高位了吧?
而吕公孺却始终保持着谦逊低调的作风,一心为公,为民请命,实属难得。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深得百姓爱戴,也让身边的同僚们对他敬佩有加。
吕公孺面对同僚的不舍,脑海中却不断响起当年欧阳修弹劾他父亲吕夷简的奏章内容:吕夷简为陛下宰相而致四郊多垒百姓内困贤愚倒置纪纲大堕二十余年间坏乱天下。人臣大富贵夷简享之而去天下大忧患留与陛下当之。夷简罪恶满盈事迹彰着然而偶不败亡者盖其在位之日专夺主权胁制中外人皆畏之不敢发擿。及其疾病天下臣庶共喜奸邪难去之人且得已为天废。
自庆历新政失败后,士林中偶尔会传出对吕公孺父亲——宰相吕夷简的讥讽之声。而随着欧公(欧阳修)声名鹊起、威望日增,当年那份弹劾吕夷简的奏章也不可避免再度被人提及。
虽然无人敢当面向这位东阁郎君提及他父亲的过失,甚至许多人为了攀附他的家世背景而对其阿谀奉承,但吕公孺心中明白,父亲的名誉已每况愈下。
在这表面风平浪静之下,实则暗流涌动。吕公孺时常能感受到某些人异样的目光和背后的窃窃私语,那些原本对他家敬若神明的士子们如今却态度暧昧起来。他们似乎在刻意回避与吕家有关的话题,又或者在暗中观察着吕公孺的反应。
面对这样的局面,吕公孺最初只是觉得好笑,朝堂之事怎么可能非黑即白?
有人传言称吕夷简和范仲淹之间势同水火、难以相容,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想当年,宋庠因为范仲淹与西夏国主元昊互通书信,便在御前当面上奏请求将范仲淹处斩。
然而此时吕夷简站出来说道:““阃外之事不可中御。兵交使在其间仲淹不可加罪。”从这番话可以看出,吕夷简对于范仲淹还是有着一定程度的维护之意,并没有落井下石或者借机报复。
或许他们二人在政治理念或其他方面存在分歧,但在这件事情上,吕夷简表现出了一种相对公正和明智的态度。说明他还是一个合格的宰相。
那些对吕家、对吕夷简态度模棱两可、含混不清的士子们本来算不上什么大问题,那些对于吕夷简态度鄙夷的少数士子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但吕公孺却一直耿耿于怀。他心中憋着一口气,决心要靠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些人的看法,让他们对吕家和吕夷简有一个全新且正确的认识。
“稚卿啊!”包公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眼中满是感慨和期许,“此一去,你定能前途无量、鹏程万里,但切记不要自缚于心,要保持自己的本心和志向。”
吕公孺听着包公这番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之情。他知道包公这是在以长辈的身份对他寄予厚望,同时也是在提醒他不忘初心,坚守正道。
吕公孺深吸一口气,向包公行了一礼:“多谢府尹教诲,下官铭记在心。今日一别,还望府尹保重身体。”
包公微微点头,表示回应。
莫要自缚于心,这话有理却难以实践。不自缚者听之不解,因其不知如何自缚;已自缚者闻之茫然,因其不知如何不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