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竟是如此恨我(1 / 2)

山风穿林而过,林涛声动,李相夷已回到了云隐山的南峰。

他立于山中流瀑前,见流水奔腾如龙,在峭壁上直挂下来,屈曲回旋,又被一块极大的巨石分成两股,双瀑并泄,最后在极大极深的水潭中溅起无数水珠,斜阳一照,隐隐可见彩虹数道。

看了一会儿,他心中忽有所感,衣袖微动,一柄极长极薄的软剑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手中,正是单孤刀赠与他的十八岁的生辰礼——刎颈剑。

乔婉娩见李相夷一路上始终一言不发,心知这半日来所闻之事,对他来说尚需时日来消化,好在此时二人均无旁事,他虽身负毒伤未愈,但有自己在旁照看,应是无恙。

此刻见李相夷挥剑击流瀑,全身轻飘飘似处棉絮般的白云之上,姿态一如既往优美且潇洒,不由凝目而观。

忽见那剑尖一转,剑意大变,就如一股清泉缓缓在周身流淌,连绵不绝,竟与往日的凌厉凛然大相径庭。

这时,只见水瀑中光华乍开,无数水花就如激雨四下飞溅,李相夷轻飘飘地落在她的身旁,握剑于手,逸兴遄飞,先前的郁然之色,一扫而空。

乔婉娩微笑道:“你想明白了?”

李相夷手腕微动,将刎颈剑收入袖中。他又看了一眼那如白龙般挂在峭壁上的瀑布,轻轻叹了口气,道:“师兄素来羡慕南宫家的排场,我以为他在四顾门里应该会觉得满意,可惜他可能早已看不上了。

我看史书,王侯将相,草莽布衣,多少功业,多少野心,就如这瀑布,声响如雷,半里外就能听到,最后还是得在流入这底下的水潭,再也没有那般动静。南胤人谋求复国,不惜费百年时间去寻找王族后人,可惜,到头来连人都找错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乔婉娩见他言语开阔,知道他已有了计较,微微一笑,道:“你可是皇族之后,何等尊贵,难道不想把这身份认回来?”

“认回来,那可要被绑去天天琢磨什么复国大计了。”李相夷笑了笑,温柔地看向乔婉娩,道,“先前你总怪我忙着江湖大事,没功夫搭理你,怎么现在是觉得腻了,要把我远远发配出去了么?”

他一脸若有所思,似笑非笑道:“看来,是我太不努力了,让娘子觉得有些无趣了。”

乔婉娩不由羞恼起来,握手成拳,在他的胸前轻轻捶了几下,恨恨道:“不当门主了,就开始没个正形,满嘴胡说八道。”

李相夷捉住了她的手,低头深深一吻,笑道:“有没有胡说八道,晚上你不就知道了。”

乔婉娩越发羞恼,挣开手,快步向前走去,边走边道:“今晚你休想进屋!”

李相夷轻轻笑了笑,重重地吐息数下,掩住了那喉间的气喘,慢吞吞地在崎岖山道上走。转过了一个山坳,只见云居阁的门大敞,正等着他的归来。

门内,一把摇椅放在梧桐树下,乔婉娩倚在上头,一见他迈步进来,飞快地躺下,闭目装作不见。

李相夷叹了口气,掩上了门扉,慢慢地走到树下,乔婉娩仍是双目紧闭,仿佛已然睡着,斜阳透过树缝,细碎地洒在她的身上。

他俯下身去,凑在她的面前,分明两人的脸庞已是凑得极近,可乔婉娩只是睫毛颤了颤,似乎真的睡得极熟,瞧起来可爱极了。

李相夷不由轻笑出声,乔婉娩一听他的笑声,担心这只小狐狸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忙睁开眼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那饱满红润的樱唇已被某人噙住,深深地掠夺起来。

良久,乔婉娩才轻轻推开李相夷,低声道:“你先回屋歇歇,我去下碗面条。”

“好,听你的。”李相夷又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我去把屋子收拾下。”

他所要收拾的屋子是先前单孤刀未去北峰之前,与李相夷同住的一屋。

李相夷虽对自己身世看得极为淡然,但是单孤刀与南胤旧部显然已经谋划复国一事,四顾门已然毁于其手,后面不知还要掀起多少血雨腥风,他虽然对王权霸业并无野心,但怜贫惜弱的侠义之心不减,如今既知单孤刀将与那以奇邪诡术着称的南胤人行危害天下之事,他又怎会无动于衷?

当下李相夷踱步进入那屋中,他已有许久不曾来到这屋中了,此刻见一切物品摆放如旧,师兄画了诸多的武功图谱于其上的屏风依旧摆在床边,忽而觉得心口一酸。

一口大木箱被他从单孤刀的床下慢慢拖出,李相夷手指微微一滞,还是打开了来。

他自来不随意触碰他人之物,虽然少时也曾好奇过单孤刀在这口箱子里装了些什么东西,却从未打开过,甚至连趁着单孤刀不在偷偷打开的念头也不曾有过。

随着箱子被打开,箱中之物在他的眼前一览无遗。

李相夷随手拿起一物,只见那物造型精巧,银光闪烁,正是十三年前他打赢了南宫余后得来的银月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