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见得何欢(一)(1 / 2)

雕炽 谷生爱愉 3152 字 1个月前

宴会完毕,会以慕被会大王留在了大殿。

前刻擅自出气,即便是为大哥好,但那番话很有可能就会伤了两国和气。

“你以为一时出气能换来什么?是换来他们对我尊重,还是对你和妹妹的尊重。”

“国法,国训,国德,父上一一让你背诵了的。是不是我这个大哥当了王,你就全部忘光了!”会宸朝他发着火。

三弟从来都是如此冲动,自成一套,顽劣成性。

会以慕跪在地上,数着麻布毯上结了几个球,根本没仔细听大哥说什么。

“去去去,给我去云清阁背诵国训,等背熟了再给我出来!”

他站起来,斜了一下嘴,敷衍地应了一声:“好,大哥。”

会宸继续凶道:“你还给我斜嘴.....”

会以慕不想再听大哥唠叨,小跑到了云清阁。

云清阁有个不大的院子,里面米白色的大理石凳,映着阳光泛起白色的光芒。

旁边的盆栽种着普陀水仙和各色的山茶花。

山茶花还没到开放的季节,不过,有几朵火红色茶花抢在其他花朵之前悄悄绽放。

其中的隔间一进门是一张檀木的大案,案前十方宝砚摆的整整齐齐。

案的后方,就是会以慕最头疼的先祖父手书《敬雕诚训》。

手书装裱悬挂于此,已有多年之载,常有人打理,倒和新挂上去的没啥差别。

会以慕瞟见紫檀架上大盘里,放着两个娇黄玲珑的黄金佛手。

佛手是婺华城的特产,黄金佛手更是上上品。

想来二哥前阵子又去婺华城寻书去了。

“大哥刚登基,你就又来光临我这阁子啦。快坐下吧,我有煮了茶。”

来者一身月白色的窄袖袍,微微上弯的桃花眼,吐出的一字一句都柔软细腻。

正是云清阁的主人,刚封为中正文官的前二皇子会沄。

“二哥,你不可笑话我。我今天可是帮大哥说了话,哪知道妹妹被人泼了酒,我还要被他罚。真是倒了什么霉,干什么事情都要罚我背国训......”

会以慕拿起果茶,痛饮了两杯。

哎,干什么事情都能撞在大哥的底线上。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关到云清阁里了。

前时,莫涵煦目送垂头丧气的会以慕遣去云清阁,他这次来可不是只为了宴会。

会国与小芗国皆敬雕,虽说三十几年来两国交好,但因小芗国土于边塞,三国之中永远位列最后。

陈国土地丰饶,人口众多,想要超越定有难度。

正逢雕王失讯,天下不平,莫国主自然清楚,要保百姓保国家,和强国合作最佳。

又加上会国刚换新王,刚好缺少支持,最希望有他国支持鼎力。

若是小芗助三国之首一臂,后世定越陈国。

作为二皇子,莫涵煦从小便随父亲四处游历,拜访各家名士,连穿着与饮食都按中原之地相教。

若说与中原人的区别,父亲的要求是他保留小芗人的披发扣麻花,还有特有的左耳银色耳饰不能随意摘下。

至少外人要知道,他是草原养育的小芗人。

莫公子为人谦逊,言语不多,自学轻功,练至上成。

正因如此,他风评一直不错。于是,会王虽因宴席劳累,却也开门迎他。

“会大王。”

“莫皇子,快快请进。”莫涵煦行了礼,踏进堂中。

他向前递上一样包装甚好之物。

他递上的不是什么宝贝,也不是什么联盟之书。

“这是前年父王与先会王商议的婚约。大哥已十八,婚事一直未定,父王对郡主,自上次大殿相见就甚是喜爱,特此约定两国联姻。”

莫涵煦郑重递上带着香草味的婚约,不慌不忙,言辞有礼。

会大王点头却一时没接过,慢道:“嗯,父王生前对此事也是极为重视。只是,妹妹从小并非皇家礼数所教,若是现在就嫁入小芗,怕是不懂如何辅佐大皇子。”

莫涵煦继续有礼地回应:“此是无妨,婚约定为五年之约,自然是考虑过郡主从前之事。”

会宸露出最为人痴醉的“君子之笑”,拿起那份包装精致的婚约,仔细翻看起来。

他见会王仔细翻看,心想定是成功之意。

果不其然,会宸笑呵呵地应道:“这婚约定下,小芗可愿为会国所用?”

面上是玩笑言语,背后深意,他自然明白,莫涵煦极为沉稳地回答:“自然。”

两次已道出真意。会宸满意地盖上红手印,亲自送莫涵煦出殿。

刚刚出殿门,莫二皇子作揖行礼,问道:“听闻宫廷边上的渝沁塘有许多鱼。敢问大王外人可以钓鱼...吗?”

会宸哈哈大笑,没想到为人儒雅的莫二皇子还有钓鱼的兴趣。

小芗国,地处草原,鱼儿自然没有会国的肥美。

他恭敬询问,也是让人不觉失礼,会宸摆手道:“莫皇子怎么能说自己是外人呢?我命人去拿个木桶,莫皇子尽情垂钓就是了。”

小主,

“谢过大王!”莫涵煦展颜,边说边又行了一遍礼。

可会宸猜错了许多,他并不是爱吃鱼。

而是几年前在塘边,有一人与他约定要在明日比赛捕鱼,却因为他得提早回小芗而耽搁。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还记得那人失落的眼神。

莫涵煦是什么人,自小读遍会国和陈国的诗书,以君子为自我标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答应过的,定要完成的。

莫涵煦去房里换了一套窄袖,侍女已经把木桶和木杆送过来了。

渝沁塘不远,几年过去,除了草地上多躺了一只灰猫,连草的长度都是依旧不过脚踝。

塘水泛着透彻的深绿色,莫皇子找了冒着好多白泡的水面旁,小心坐下,不紧不慢地拿过木杆。

他不由分说地就把线往下丢,几个侍女见他没有放鱼饵就丢了下去,待在一旁憋笑。

莫皇子应该是从来没有钓过鱼,木杆放在水中许久没有动静。

他拎回来看了又看,之后又傻乎乎地丢了回去。

“莫二皇子,女婢帮你准备了鱼饵呢.....”不提醒还好,一提醒,莫涵煦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

他正襟危坐,把木杆上的白线拉回来,绑上一个小虾仁,装作无事,用力地甩了回去。

举动逗得侍女笑出声来,这么俊的二皇子,竟还会有这么可爱的时刻。

莫涵煦不轻易和旁人亲近,可本质的性子温和。

她们纷纷嗤笑,他红着小脸听着,面上装作一副傲气的模样,实则是非常不好意思。

这时的会以慕正摇头晃脑地背着国训,磕磕绊绊,“敬雕心需诚,不可.....不可....哦...是不可...不可违心所训。射箭为末,此为实难,极易...极易...极易什么啊!”

他背着背着就和书生气,这种东西背了有什么用?

还不如去学武功,好学一身本事。

“极易...伤雕族性命...对天之不敬...”

心不在焉地背着,时不时去碰碰那个黄金佛手,或是喝一口果茶。

“对天不敬,便是为,为对灵不敬...”

枯燥乏味浇灌着他的心灵,终于读着读着趴在案上沉沉睡去。

香炉飘出的薄烟晃晃悠悠,肆意地散向房中各处。

莫涵煦钓鱼直到太阳落山,他独自提着笨重的木桶,敲响云清阁的门。

许久都无人应答,他又敲了一次。

最终,他勾勾了嘴角,向后退了几步,再一垫脚,飞上了房檐。

一上房檐,莫涵煦看见了一人压着自己的胳膊趴在案上。

蜡烛照出的影子与会以慕一同,模样甚是讨喜。他心道,定是他了。

一个较年长的男子进到了房里,跟里面的人讲了几句,那人马上挺直腰板,一句又一句,念的又清楚又响亮。

他想象着幼时玩伴收到礼物的神色,按捺兴喜。

莫涵煦小步小步走在红瓦上,走一步探头看会以慕念书。

他身板很好,特别是纤细的腰段,坐正更像极了学堂的款款书生。

莫涵煦抿着小嘴,那写满了欢喜与期待的脸蛋,就可得知他有多期望。

最后他飞下房瓦,“会以慕,会以慕。”他喊的很轻,会以慕根本没有听见。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