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雨新再次发问,道:“其他人未发现密道吗?”
“自然是要被发现的,刚开始我用部分内力封住,可是同族人的冤魂和那些残留下来仍在活动的龙灵,对我的灵流和法力影响过于严重。像极是对背叛者的惩罚似的,简直生不如死。就是这样的状态,被小叶公子发现了,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把实情告诉了他。”
安落琼沉浸到那段不爽快的回忆,眉眼有皱起的迹象。
她往床杆上靠,放下见底的碗,把手搭在脑后。
后半段的事,算是惬意的:“他安排我住了出去,生活起居都很好,按照普通修士来说,本不该有这样的待遇。我心中有弦,知晓他多半有求,就静静等着他开口问。”
会雨新见她又陷入沉思,有点不想勉强她:“你对小叶公子,是复杂的,哎。”
跟着她的情绪,软乎乎地叹了一声。
“我对音韵敏感,他亲自教我如何御笛,一点一滴,都是他手把手教的。待我学成,我唤了他一声‘哥’。那日他高兴坏了,把宝贝的玉笙给了我,让我拿着练。奈何实在不习惯光溜的器乐,当日就把笙给摔断了。”
眼中就看到了会雨新不可思议的表情,安落琼翘起腿,戏谑道:“你是担心我被他罚了?”
会雨新单纯道:“说来,这是他宝贵的法器,实在心惊胆战。”
眼角的微红尚未褪去,楚楚可怜的样子,给安落琼想说下去的决定,更是肯定了几分。
“他当然不会怪我,叶景山野心很大,有提升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之所以收留我,很大原因,正是因为我能联结原来埋在叶宅的龙灵。而我留下来,实在是因为无处.....无处可去。”
“再后来,他答应我出去探案,也再没提过断笙的事情。直到有一日,他告诉我,龙灵的狂躁已经到了疯癫的状态,我慌忙和他一起回到叶宅,在他面前施了平静龙灵的方法。”
安落琼无法忘怀,短短的几刻钟。
她甚至看到了,攒着眼泪,燃烧一般的火烧龙灵,望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
而安落琼心中只有无线的逃避和恐慌,她不认得,更没见过如此发狂的巨型龙灵。
“每日,每日,都回到叶宅,也不知他施了什么法子。我身在叶宅,却不会像从前那样,被龙灵和冤魂骚扰。哪会知道,叶景山是为了让我施展法力,好让他控制那些疯魔的龙灵。”
会雨新仔细听着,听到此处,感叹至极:“谁能料到所有的事,都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安落琼嗤笑道:“我没想到的,是他会用龙灵杀人。更想不到,杀的是他的家人。果真是可笑,人怎么就这么多面,我还一度觉得他是有善心的大好人。转眼,他就给我展示他所谓的‘成果’。”
信任一人不易。说到此处,只觉鼻尖酸,苦笑出声,眼神失焦,黑白不过是人的底线。
若她能受叶景山的疯子行为,今日她也会跟他回去,人若不清醒,何又认清他人。又怎知心痛,怎知疯狂。
温热的身子抱住她,会雨新低语道:“那便不必回去,你这不是当护者了。”
怀抱很实诚,安落琼闭上眼睛,任由她抱着。鼻子堵住似的,她不想在会雨新面前,表现自己柔弱的一面。
没人教过她如何信任人,也没人告诉她什么叫做对他人好,对自己好。
有脾气,她所有选择都是憋着。意识中的防备,意识中的疏离,让安落琼此时更慌乱。
想着,如果她是为了帮哥哥们套出话,明日她就会告诉他们吧,不对,甚至都不用明日,等会她就会顺灵过去。
顺灵用的是自练的手势,手掌或两指轻碰为最多,多看看不就好了。安落琼脑子里充斥这些杂七杂八的怀疑,无法淡定。
她推开她,重新坐正:“今日若不是我在,下面也不会如此杂乱。他希望我回去,不过就是因为的武功,还有知道他的那些丑事。世态无常,到底要害多少人,才能填补他的野心。自责也实在无用,只能谢谢你。”
现在的她极度矛盾,吸取着会雨新对她的善意与微笑,又不希望她趟上自己这摊浑水。
若是她真的知道了,自己是有目的才会重新出现在她身边,也会弃她而走吧。
“不必多说谢谢,是我自己愿意帮你的。”
会雨新没有想这么多,帮助她,多少是羡慕,又多少是慢慢发芽的喜欢。
安落琼应当是没有发现,在水池里抱起会雨新时,她的眼睛是发光的,见她回来,笑成为最多的神情。
哦,也可能是她俊丽的面庞,太过夺人眼球。
夜真的来到,勍城其他地方,灯火点起,暖光照的远处,家家万象。
第二日,天放了晴,会雨新最早起来去厨房准备早饭。
“三哥出去一趟,若是他们问起来,你就说我去集市了。”她刚放好木柴,会以慕急匆匆地跑进来,拉着她的袖子托她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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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哥。”会雨新回应道。
昨夜会以慕脑中想了一夜,仍是没睡安稳。
师兄安慰多次,毫无起效,他念着自己要搏一搏。
会国王宫正是早朝,大王会宸今日准备试试二弟给的法子,来给方起莘一个下马威。
各位大人坐满后,和往日一般,方起莘站起出列,“友善”言道:“绵延子孙乃是国之根本,大王年岁不小,可要把婚娶排在前位。”
此言一出,朝堂大半大臣都站起来附和,有说:“大王不可为了国事,忘了子嗣。”
有的大臣言:“若是大王担忧雕王之事,更是要尽快稳定国本。”
争论不休,都在劝戒,大胆直言的,还上前推荐方起莘的女儿。阮应节和其他新臣手握谏书,坐在原坐,静观其变。
会宸抬抬眉毛,手指微扶额,不以为然道:“孤和诸位想的不是一件事,要说婚娶,方丞相的女儿确实花容月貌。但孤想先解决燃眉之急,爱卿可愿听听?”
他说有燃眉之急,胆敢违抗。
站着的大臣,瘪嘴退回原来坐的蒲团,留方起莘一人还在中间站着,迟迟不肯坐下。
没人劝他,几年以来他的权势,众人有目共睹,甚至连能扳倒他的岔子都没寻到一丝。
“孤观察多日,阮立融为国立功,子承父业。在盐业上助中正文官之力,与陈国的边界问题,战无不胜。再不提拔,街巷的碎言碎语可是孤受不起的。众位说是不是?”
方起莘那一派,可是笑不出来,会宸笑里藏刀的意思可是明确至极。
他要提的人,要干的事,可不是丞相说什么是什么,离登基到现在,不少年月,可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会宸不愿干了。
方起莘假笑回道:“大王决策,自然明智。”
会宸也是一刻都没放下笑容,道:“自今日起,阮立融乃是会国的国师,肩负大将军。”他说罢,边上的侍从将文书放给阮应节。
接下旨意,会宸见到方起莘他们的眼色,心中大快,挺直腰板坐在雕椅上,微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