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恕属下多嘴,小殿下能言善辩最会讨长辈欢心,她来说不准张先生的态度也会为其松动,您为何要向千鹭殿下揭发小殿下呢?”
赵溪安连吃五次闭门羹,垂首叹气,身旁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亦然能感受到萦绕在他周身的惆怅。
“父皇特意交代不让小妹前来,我是按规行事。”赵溪安坚信父皇自有用意,“再者言小妹偷偷跟来万一遭遇不测,我没能及时护住她,后果谁来承担?总之,她在宫里会更安全。”
形形色色的人太多,谁能保证遇到的都是好人?
身为兄长,赵溪安想护着赵妙婠。
这件事既然指定他,他就会尽全力对待,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舒适地域被唾弃,时间久了他会当真认为自己如旁人所说与废物无异。
裴舒闭口不言,连吃闭门羹想必殿下的心情远比他糟糕。
良久过后,预想今日肯定同往常一般,裴舒难平心中闷气,恼言:“干脆我去找人将这破草屋夷为平地,把张先生给您绑回去。”
“不可!”赵溪安眉峰紧蹙呵斥,“你先回去吧。”
支走裴舒尚能图耳旁清净。
殿下执着,纵使裴舒心中不愿也只能领命离开。
墨染云色,太阳坠入天地界线,夜把微弱的光揉碎洒落星屑点缀人间。
赵溪安守在门外看屋内烛火渐亮。
小院里,屋门吱呀作响,老者脚步轻快有力,他步伐悠然不紧不慢地拉开院门看险些要被夜色吞没的少年。
“张先生,晚好。”见到他赵溪安抖落身上疲态,“您这是要出门?”
张永雪头发花白眼神深邃,面带大多长者皆有的和蔼,道:“殿下一起?”
说罢,不等赵溪安回答,他自顾自向前,赵溪安快步跟在其后。
月色渐笼夜林如烟如雾,流萤环绕在树旁丛边,微光星星点点照亮单调夜晚恍若人间与仙境的交界。
张永雪止步空地,找了块表面较为平整的石头歇息,微风恰好柔和不燥。
赵溪安叹景可观,他常见白日山水秀丽,一年到头却少见林里夜间景象。几个孩子里属他老实规矩,小妹偷溜出宫都不稀得叫他。
约莫半炷香时间流逝,张永雪抬手捶了捶腿,起身原路返回。
路程过半,张永雪道:“殿下受命前来,为何事?”
清楚他的姓名与居所,派来的人衣衫简素却难掩身上贵族气质,施令者除了赵明轩他想不出第二个。
赵溪安在前辈右后半步位置走,回:“晚辈不敢有所欺瞒,此行仅仅是领命请您入宫,其余一概不知。”
再行约有十步,张永雪又言:“明天殿下不用来。”
赵溪安欲问又觉打破砂锅问到底难免惹人生厌,只得开口应下。
送前辈回到小院,看院门开了合,屋内烛火燃起熄灭。
赵溪安抿抿唇肩膀微垂,踩着月光沿来时路返回。张先生住处偏僻土路坑坑洼洼夜间比白日里难走,赵溪安险些摔跤挂彩。
客栈前,裴舒坐在门外望人来人往,店小二见了劝:“公子哥进屋等吧。”
“不用,忙你的去。”
店小二人识趣不再相劝,扭头去招呼店里生意。
终于,焦灼的目光穿过人与人之间的空隙精准锁向赵溪安,裴舒迈步迎接:“殿下,晚膳已备好,您先用膳,张先生一事定会有突破口。”
读殿下脸色,裴舒知晓事情还是不顺,他领命回客栈,在脑袋里想了半晌张永雪的性格、爱好,想破头得出结论:性格不清楚,爱好看不出。来时赵溪安和裴舒商量过“对症下药”,连续几天观察得出张永雪生活规律、清心寡欲,套近乎这条道彻底封死了。
“裴舒,明天你去镇南书坊买三五本顺眼的书,出门把书分给遇见的孩童,后向西去,遇到大爷大娘推运粮食搭把手。”赵溪安认真吩咐,着墨落笔,“北转破庙施舍贫苦,办完任务你逛着玩。”
裴舒接纸:“属下得令。”
-轩国皇宫望凝殿-
赵千鹭批完公文刚松口气,闻殿外两股声音吵吵嚷嚷,一问才知两位官员揪着字的新写法争了半天,最终来望凝殿请赵千鹭做决断。
赵妙婠恰好路过顺同他们进殿,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脱口:“吃饱了撑的,你们莫不是嫌长一张脸不够用?”
“殿下此言差矣,字岂能与人相提并论?”
赵千鹭制止的眼神始终慢赵妙婠一步。
赵妙婠瞥了他们一眼,怪里怪气道:“哦,是本殿下说错了,多亏陆晓章大人提醒,谢谢。”
陆晓昌试图纠正:“殿下,臣不叫陆晓章,臣叫陆晓昌。”
赵千鹭警示的目光划过小妹,落于桌面玉制茶壶,身旁诗景会意倒上茶水端给小殿下。
“妙婠,润润嗓子。”
赵妙婠未觉口干舌燥才两句话而已,偏偏皇姐言语间的神情暗示她闭嘴安静,她只得将剩下的话全咽回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