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屋里不出来的马老六等大批鬼子伧促走后,带着其他几个人,趁着天黑下来,灯还没人去开的时候,摸到五层楼高的岗楼下,将守着门口的士兵用刀干掉。
马老六带着两乡里人上了岗楼,肥宝和家发各钻进了岗楼两边的班房里。
岗楼原先是有六层的,给山炮掀掉了一层,五楼上这下还有站岗的鬼子,马老六带着两个人在三楼把里面的被褥和床铺给浇上汽油或水火油,一下把整层楼给点燃起来。
下楼的时候顺带把楼梯也浇上水火,出到岗楼下的门口,两边的班房也烧着了火。
几个人刚跑出门就给枪弹射了过来,各处的几个日军叫嚷着向他们跑来,边开枪射击。
马老六开枪还击跑来的鬼子兵,对其他人说:“往这边巷子里跑。”自己带头向岗楼一边的巷子里跑进去。
另几个扎到巷子口时,两个乡里人被飞射过来的子弹打倒在地。
马老六回身看了眼倒地的两人,还穿着协维军的衣服,他知道这回是回不到二鬼子的堆里了,追击他的鬼子说不准已认出来他。
岗楼里的大火很快漫上四楼和五楼,楼顶上站岗的几个鬼子兵给烘烘燃起的火势逼到了绝境,发出绝望的哀号,有一个从楼顶跳下来摔在坚硬的石板地上。
岗楼两边的营房也燃起大火,大火的热量烤炸了里面存放的手榴弹,爆炸的火药将岗楼的底层炸塌,整幢燃着大火的岗楼慢慢歪倒,轰然砸在镇中广场上。
其时沿着海边的防风林带向徐家湾奔跑过来的一支溃军队伍,远远望见了夜色下那山头上燃起的大火。
奔跑在队伍前方的军头唐胜停下脚步对他的残部喊道:“不远处就是海港,我们要冲击那里的敌军,抢到港里的船从海上走,这次能不能成攻,或是能走多少人,就看我们的造化了。”
“所有枪支能用有弹药的兄弟冲在前头,谁要是退缩谁他娘的就是我唐胜的敌人!走!”提着支德式冲锋枪的唐胜又带头跑去。
跑在队伍后方的一些无行动能力的人,除了队伍中的伤员,也有一些躲在山里逃难的人也给卷了进来,狼伢子带着他的寨人已转往别处去。
徐三晚在后面找到护着水叔跑路的王恩秀,同时把伍峰叫到一块,商量着往下的打算。
“伍同志,你带着我叔和婆娘叉开走吧,他们需要你的照顾,但眼下去那里好?那里是安全的地方?”徐三晚对伍长发说道。
“这回你还想有安全的地方?我想不出来。”伍峰嚷道:“再说镇里有我们的人正跟日军对抗着,我能走开吗!”
“求你了,我就拿咱俩私下的交情求你!”徐三晚恳求道:“我家里已没什么人了,我把我的管家当半个爹,水下捡来的女人做我的婆娘,不就是还想有个家的样子吗,往后我家有了,孩子生了,我叫他管你叫爹,行不?”
“你是说恩秀有娃了?”伍峰看一眼旁边的女人,对徐三晚说:“那你就得带着他们走,镇里头的事我去!”
“你不懂路,那是我家的山头,我徐家威镇这山这海二百来年!”徐三晚吼道。
上年纪的水叔这下把气喘顺了说道:“你们都别吵了,要不我就和恩秀走去得了,我记得咱徐家在浦滨上模样的房产虽变卖光净了,但还有处房子雇给个下人看住的,老爷都记不起来这事了,这阵子我倒想起来了,那人在徐家做了一辈子账房的事,跟我还是有些交情的,告老才让老爷给他个落脚处,我这就去浦滨找他。”
“这路上兵匪乱哄哄的,你两个老弱那里安全了。”徐三晚说到这下向伍峰双膝跪了下来。“我这样了都不管用吗?”
伍峰赶紧把徐三晚提起来,算是答应了他请求。
临别时,徐三晚捉着恩秀的手,转头望了眼不远处黑糊糊的大海,听着那儿浪花拍到海滩的声间,回过头对她说:“等什么时候这闹鬼的世界平息了,能和你在海边走走吹吹海风多好的事儿。”
恩秀松开三晚的手,看着他说:“求菩萨保佑你。”
徐三晚心神一紧嚷道:“你这婆娘,开啥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