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家里提前一天与家人过端午的五丈河县令听闻巡按大人到,已经喝下半坛子黄酒的他直接冲进茅房,抠喉把酒菜全部吐出来,又连喝两大碗水,再次抠喉,直到感觉嘴里的酒味淡了,才战战兢兢来见。
十年寒窗,多次乡试,直到三十多岁才中举人,又耗费了十余年的时间仰人鼻息,年愈五十才一步步走到今天,成为了家族的骄傲,他可不想因为让巡按大人发现自己酒后拜见认为有失官仪,而致乌纱不保!
万想不到,以为的须发皆白严肃狠厉的巡按,居然是一位翩翩青年,唉,果然是家有京官好做官啊!
不过,这位年轻英俊的巡按大人倒是平易近人,而且很谦虚,一直道歉说因为路遇急事,所以晚饭时间打扰。
因县令大人过于惧怕自己说话还会散发出酒气,所以主薄上前一步躬身说:“近一年小县来报人口走失案共八起,七起是妇女儿童失踪案,一起是男子失踪,不过那男子年有六十岁了。”
说着,赶紧双手奉上所有案卷。
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能快速找到那八起人口失踪案卷,可见县令平时工作勤勉,治下较严。
欧阳和李校尉迅速查看了案卷,认为均不是野地死者。
呼延略便交代县令派人立即去将尸骨挖出带回义庄收存,一切等过了端午再细访。
端午节的当天中午,呼延略六人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走进了小玉儿家的院子。
小玉儿听说过莲心,所以拉着她的手念着“阿弥陀佛”说:“呼延夫人每每说起你都难过得很,姑娘好福气,能被找回来真是难得啊!”
因为见肉墩墩的妤姝喊李校尉“爹”,他们都以为是李校尉的儿子,小玉儿揉着妤姝细滑润弹的小脸蛋,喜欢得了不得;“哎哟,这个大儿子,咋这么让人稀罕呢?”
听得呼延略等人皆笑,也不说破,把个李校尉美得如同喝了一坛子的黄酒,就快站不稳了。
宝儿今年六岁,正是狗都嫌的年纪,见只有妤姝与自己年龄最接近,就缠着她玩耍。
看来,天下的父母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是宝贝,不然为什么都管孩子叫“宝儿”呢?
妤姝本就一身男孩子的做派,带着宝儿爬树掏鸟窝,淘气得不亦乐乎。
“你吃过龙鱼不?”实在没啥可炫耀的,他把就快滴进嘴里的两条清鼻涕吸溜回了鼻孔。
也许现在的他和曾经的知远年纪相仿,也许因为他也叫宝儿吧,妤姝对他很是疼爱,拿出自己的绣帕帮他擦了擦鼻涕顺手将帕子系在他衣襟上:“以后有鼻涕了,就自己擦。啥龙鱼啊,没听说过。”
“龙鱼可好吃了,可香了,你敢领着我去抓不?”他指了指远处的五丈崖。
潘长说他打听到本县有个叫赵雷的,今年三十九岁,平时靠卖水谋生。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在跣县的娘托人捎信来说家里要翻盖房子,让他回去帮忙,他一去再不回。
跣县在五丈河东边,相距十余里。
赵雷的妻子见丈夫一个月了还不回家,心想盖多大的房子啊,足足用了一个月?
赵雷在家行二,爹早死,娘跟着大儿子一起生活,一听二儿媳妇来找儿子,吓一跳,说赵雷十天前就回家了呀!
大儿媳说:“莫慌,我倒是听二叔说他有朋友想带着他去邹城的靳家岭贩些茶叶回来卖,现在春茶已经采摘完,邹城的茶紧俏得很,外地茶商都住在茶农家,摘多少炒出来就收走了,他们是不是在茶农家里坐等收茶呢?”
赵雷媳妇一个妇道人家没见过世面,想着既然知道下落就不怕,也就回转家中静等丈夫归来。
又等了两个月,不待她去婆婆家问信儿,婆婆自己来了,拿着一封信和几百钱,说是赵雷托人带回来的,他们把茶叶弄到京城去了,打算卖个大价钱好回家过年。
赵雷媳妇见丈夫出去三个多月挣的钱比卖水一年还多,心里高兴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