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顾四海,88岁,男,家住东疆滨海市市北区东胜街65号老石公寓二楼203,在此首先声明,本人在写下这封遗书的时候精神正常,且本遗书为本人亲自书写,确认无误。”
“本人名下存款共计元,在我死后,这笔存款将全部捐献给东疆战区一二九师三八六旅独立团铁旗营。另,在我的遗物中单独存放一封信封,信封中的物品希望可以寄存在铁旗营中,这也是我临终的心愿。”
“本人名下房产一套,位于东疆滨海市市北区东胜街65号老石公寓二楼203,由于已无子嗣,所以该房产也没有人来继承,我将该房产产权留给我的租户燕小北,在我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中是这个姑娘陪我度过的,虽然这个姑娘有些吵闹,但也是我为数不多弥足珍贵的记忆,我很感谢她的陪伴。这个姑娘经常风里来雨里去地到处奔波,我希望她能有个安稳的落脚点”
“我已经为我选好了合适的墓地,我的那些老伙计也都葬在那里。我希望在我死后我的骨灰能够从金水桥上播撒到金水河中,这条河救了我一次,也毁了我一次,我也守了它一辈子,我已经离不开它了。”
“本人遗书由金水康德颐养中心和滨海市市北公安分局共同见证,见证人高志强,李木,委托人顾四海,受理人李木。”
“感谢世间的美好。”
“啪嗒!啪嗒!”一滴滴眼泪打在那个普通的笔记本,黑色的笔迹顿时变得有些模糊。
燕小北连忙将笔记本合上,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但是无论她怎么擦都止不住。终于燕小北没有强撑下去,直接伏在茶几上痛哭起来。
李木和丁一一对视了一眼,丁一一想要上前安慰两句,但是被李木用眼神给制止了。
燕小北可能本身就是个十分感性的姑娘,这一哭起来简直是越来越悲痛,和那位木讷守旧的老人曾经生活在这一个屋檐下两年的时间,两人之间也有了很多温馨的回忆。
良久之后,燕小北哭声渐渐止住了,趴在茶几上的身子还在微微抽泣着,丁一一轻轻拍了拍燕小北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地说:“别伤心了,老人辛苦了一辈子,这样离去不失为一个完美的结局,最起码老人的心愿都已经实现了。”
燕小北慢慢挺起身子,眼眶通红,脸上带泪。
“我知道,我没想到这么突然,前几天我去养老院看顾爷爷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没想到这才几天没见他就......他就......”
“老人交待的那一部分遗物我已经交给了五莲市的铁旗营,这套房子的房产交接证明还得需要你自己去办理,房产证就在老人房间的抽屉里。”李木说道。
燕小北环顾了一下周围那些老旧但干净的陈设,最终目光定格在窗户那里,在那片阳光明媚的地方,她似乎又看到了老人专注地向外张望的身影。
“能和我说说老人的故事吗?”燕小北擦了擦朦胧的双眼说道。
丁一一看了看李木,李木先是看了看时间,觉得时间还来得及便开口慢慢叙述老人那不平凡的一生。
讲述的过程中,燕小北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在静静地聆听着这个伤心的故事。
李木在讲述老人的故事时并没有像在养老院那次讲述一般加入了自己的感情,讲的也并不生动,他只是将老人生平比较重要的阶段和燕小北简单说了一番,不过尽量简述也差不多讲了半个小时,当李木说完之后,他一时觉得口干舌燥,赶紧喝了一大口水。
燕小北的眼泪早就已经止住了,但脸上的神情却十分的震惊,她没想到,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居然有这么辉煌的过去。
“我是一名写生作家。”燕小北轻声说道:“我希望我能够将老人的故事写成一本书。”
李木皱了皱眉说:“对于老人来说,他曾经的经历并不想让外人知道,你是他生命中最为重视的人,我才将老人的故事告诉你,你还是不要写这本书了吧。”
燕小北低下头良久无言,沉默了半晌,燕小北重新抬起头:“我能不能见他最后一面。”
“老人的遗体已经火化了,不过下午四点将会在金水桥举行老人的水葬仪式,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过去和老人告别。”
燕小北连忙点头:“有有有,我有时间,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丁一一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两点四十了,早点过去吧。”
李木也没想到会在燕小北这里耽误这么久,他想着找到燕小北后十分钟之内把事情处理完,然后就在金水河畔等着老人的下葬仪式就好了,但没想到在燕小北这里会出这么多幺蛾子。
不过还好,燕小北听到老人去世的消息后便没再和李木纠结刚刚发生的尴尬一幕,丁一一原本对燕小北态度有些恶劣,这可能和李木看了人家身子有关,不过现在丁一一也主动安慰起燕小北,这让李木警惕起来,他真担心丁一一和燕小北之间会发生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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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也没开车,毕竟金水河畔是步行街,车辆开不进去。而且老人的家距离金水桥本就不远,从窗户那里就能看到金水桥的身影,走着过去的话十多分钟也就到了。
李木主动插到两女的中间位置,刻意隔开了丁一一和燕小北,燕小北倒没在意什么,自从出门之后她就显得很安静,一直低着头朝前走着也不说话。
丁一一暗地里狠狠扭了李木几把,李木也毫不示弱地反击,只不过李木是改扭为摸。丁一一没有穿上战斗服,身手终究不是李木的对手,被李木摸得满脸羞红,目光旖旎。
两人终究没有太过分,制服丁一一后,两人也就不再闹腾了。
三人一共站在了金水桥头,燕小北看着桥上那些高大的铜像有些出神。
“我在这座桥上走过那么多遍,也只是匆匆扫过这些铜像,从来没有去了解这座桥的故事。”燕小北喃喃说道。
“市北区到处都有雕像,与整个滨海保卫战来说,金水桥保卫战也确实有些微不足道。”李木摇摇头说道。
丁一一知道李木的意思,接过李木的后半句话:“但是对于顾老英雄来说,金水桥是他一生用来守护的阵地。”
“桥上一共二十三座雕像,唯独少了顾爷爷的。”燕小北低声说了一句:“这座桥上应该要有他的位置。”
李木和丁一一对视了一眼,李木拒绝让燕小北书写老人的一生,看来燕小北找到了新的祭奠老人的方式。
三个人没有再说话,静静站在桥头等待仪式的开始。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日头渐黄昏。桥上原本人来人往的行人渐渐变少,取而代之的是怀揣着崇敬心理的人们站在桥上和李木三人一同等待。
这些聚集到桥上的人中以老人居多,上午结束了告别仪式后,不少养老院的老人已经将顾四海的事迹宣扬了出去,不少从那个年代活下来的人都自发组织起来登上金水桥,欢送这么一位岌岌无名的老英雄,其中居然不乏一些身着老旧的军装,满含热泪的老人。
从附近人的窃窃私语得知,这些身着老旧军装的老人是六十多年前滨海市保卫战中幸存至今的老兵。
而此时,金水桥对岸不远处,康德颐养中心大门大开,六十多位庄重严肃着装的老者以及工作人员走了出来,然后在门口左右分成两列静候。
李木知道,顾四海老英雄的水葬仪式正式开始。
高主任已经提前来到金水桥布置现场,一眼便看到人群中的李木招呼道。
“李同志,这边一叙。”
李木快步挤出人群,来到高主任身边问道:“怎么了?”
高主任面露难色:“是这样,按照葬礼仪式,应该由老人的子嗣托举老人骨灰进行水葬仪式,但是现在老人的后代都不在,我们养老院代劳也无可厚非,但是您是老人临终前指定的委托人,所以我想问问你......”
“我来吧。”一个轻柔的声音从两人身旁响起,李木转头一看,是一脸肃穆的燕小北。
“这位是......?”高主任一脸狐疑地看着燕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