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嫔站在窗前,一头乌发披散了下来,双目紧闭,沐浴在明媚的阳光里。
这光晕中飘散的尘埃十几年前的那个午后相似,她将身子浸在其中,仿佛被光晕与尘埃裹挟着,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午后,她的心上人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她也是这般立在窗前,内里暗流汹涌,表面却如一池静水。
两个太监将宫门推开,“吱呦”一声,划破了这空空荡荡的宫室中接连数日的宁静。
“宣政夫人道!”太监喊道。
卢忆荪带着宫女们进殿来,看着沐浴在窗前阳光中的恭嫔,明亮的光线抚平了她脸上的皱纹,卢忆荪虽然恨她,也能想到她年轻时的样子,想必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将她带过来。”卢忆荪吩咐道。
四个太监过去押着恭嫔走到卢忆荪的面前。
“放手,放手!你们这些阉奴,放手!”恭嫔说,“本宫是皇四子的生母,你们怎敢这般无礼?放开你们的脏手!”
“都到这步田地,说话还这般刻毒,来日有你的好果子吃,放开这位恭嫔娘娘吧。”卢忆荪吩咐道,“你放心,今日我来便是宣告对你的处置的,很快,你就不是皇四子的生母了。”
恭嫔一听,虽然气馁,但仍旧挺直了身子,十分有气节地瞪着卢忆荪。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穆妃之死,究竟跟你有没有关系?”
“穆妃?哦~你说的是柳昭仪那个贱人,”恭嫔说,“她的死,不是皇后做的吗?与我又有何干系?”
“皇后对穆妃的所作所为,虽足以诛心,但不至于将她害死,一定还有别人在背后暗害。”
“她家世既不显赫,又没有子嗣,这几年陛下也不再宠爱于她,她对我而言,根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废人,既然已经是废人,我又何必对她下手?”恭嫔说道。
“霜娥,”卢忆荪吩咐道。
“是,”霜娥将一个蒜头瓶呈上前去,
“这瓶中的粉末是什么?”卢忆荪拿着这瓶子问。
恭嫔一看,面不改色说道,“不过是些香料罢了。”
“这香料用在何处?”
“横竖不是用在柳昭仪的宫里便是了,臣妾近来不思饮食,这香料不过是开胃之用,并无其他。”恭嫔心中想的是,这样珍贵的香料,我怎么舍得用在那个贱人的身上。
卢忆荪对着几个太监和宫女摆摆手,殿中只剩下她与霜娥、灵笳三人。
“这是自然,这样好的香料,不知道秦王的府上,会不会也有一些呢?”
“你……你说什么?”
“本宫问过褚太医,这粉末中虽然有十几种西凉香料,若是加在膳食中,的确会让饭菜美味异常,不过,虽然这西凉香料的香味馥郁,细细查验,仍然能从其中查检出被掺入的郁金、大黄、七叶一枝花、马钱子等药材……”
恭嫔的最后一步棋也被卢忆荪拆穿,仿佛整个人双目中的最后一丝光也被抽走了,身子也矮了一截,跪坐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