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皇后的命令,宫规在上,掖庭令又怎么可以如此为虎作伥、草菅人命呢?”卢忆荪问道。
“奴才知错,夫人恕罪!可奴才也只是听令行事啊,昔日若谁敢不听从中宫之命,轻则贬黜,重则杖责至死,请夫人体谅奴才身在此位的为难之处。”掖庭令辩驳道。
“再者,陛下明明下令,禁止各宫对宫人用私刑,若宫人有错,可交由慎刑司、宫正司管教,而你明知下属动用私刑,却不制止,岂非违背陛下仁德之道?”
裴淑妃装作若无其事地品起了一盏茶。
“那些宫婢,或许正是因为受不住教习的责打,正值寒冬,她们衣衫单薄,缺衣少食,害了时疫,担心如往年一样被扑杀,不过为了活命,才躲入荒废的枯井之中,没想到却死在了井里,导致了今时今日宫中的瘟疫,究其根本,岂不是你与皇后之过?”
“请夫人饶命。”
“再者,内侍监清点过掖庭宫的宫婢名录……”卢忆荪说着,掖庭令听到这里,头上不禁冒了一层冷汗。“
月娇将内府局的账篇和内侍监的手记交到卢忆荪手上,
卢忆荪说道:“这掖庭宫的实际名录,和内府局领物资的入账单子一对,发现其中出入不少,”卢忆荪说,“掖庭宫的宫婢一共三千六百七十五人,可你们去内府局申请月俸和分例时,上报的宫婢人数……登记在册的四千二百一十五人,这其中相差的五百多名宫婢,或者被派往离宫、太庙侍奉,或者病逝多年,但你仍然用她们去库中领银钱粮米,最后这些银钱粮米,都是进了你的府中,我可有说错?”
掖庭令跪在地上不言语。
“夫人明察秋毫,臣妾敬服,世上还真有这样黑心的人,”明嫔说道。
“再者,即便是你领来了掖庭宫众人的银钱粮米,也不会足额发给她们,你们掖庭宫的属官,不敢得罪良家子出身的女官,有些宫女也不敢得罪,只敢欺压这些无权无势的宫婢,”
“掖庭宫良善的属官,会从宫婢的月俸里扒个两三成、刻毒的甚至会扒五六成,从她们身上扒下来的银钱,一部分这些属官们自肥,更大的部分,都孝敬给你这位掖庭令了吧,若不是如此,宫婢们怎么连一件过冬的棉衣都没有,冰天雪地里做活却衣不蔽体,长此以往,怎能不导致时疫?而究其源头,造成此货的掖庭令属官,和你这位掖庭宫之长,实在该千刀万剐!”
听卢忆荪把掖庭令的老底都翻了个干净,掖庭令已经不再求饶,乖乖跪在地上等候处置。
“来人,将掖庭令带下去,关入大内监牢!”
“是。”几个禁军侍卫将掖庭令带了下去。
裴淑妃看掖庭令走后,连忙说道,“夫人处事明断,只是掖庭令犯了如此大罪,夫人为何不将其处死呢?”
“掖庭令任职多年,想必还有不少事没有吐露干净,本宫留着他还要细细拷问,将他所做之事、与他有牵连之人,都问个明白。”
“是,”裴淑妃说,“臣妾此来,是想探望陛下,身为嫔妃,陛下有疾,理应从旁侍奉。”裴淑妃说。
“臣妾也是。”明嫔说,“望夫人允准臣妾侍奉陛下左右。”
“淑妃与明嫔的心意,本宫都知道,只是陛下这病来的凶险,至今高热未退,难道淑妃与明嫔不怕过了病气吗?”
明嫔一听,脸色有些僵,眼神闪躲,看了一旁的淑妃一眼。
“臣妾不怕,”淑妃说,“臣妾侍奉陛下多年,正是因为病情凶险,臣妾就更应该侍奉左右,即使染上疫病也心甘情愿。”
“是,”明嫔说,“臣妾也是同淑妃娘娘一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