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是敦慈太后的忌日,刘皇后抱病,祭典都由诸葛忆荪操办着,可因为常佺有些积食,诸葛忆荪在鸣鸾阁照看常佺,不能出席祭典,可内外命妇不能无人率领,元淮担心不成体统,于是率领内外命妇参拜太后灵位之事便交由裴淑妃来做。
裴淑妃本就是敦慈太后的亲侄女,自然比旁人更上心许多,举哀之时,裴淑妃也一边念着悼词一边哀泣不止,与会的所有人都被裴淑妃的洒泪之举打动,也跟着一同垂泪。
原本敦慈太后逝世多年,莫说旁人,连元淮如今对生母之情也淡了许多,可是看到淑妃这般,元淮又想起当年他们母子在宫中不得先帝的重视,母亲为了他的前程,甘愿在先帝的宠妃跟前做小伏低的样子,便感怀万千,也掩面而泣,久久不能释怀。
祭典结束后,到了第二日的夜里,汤哲庸上前问道。“陛下,今夜可要往哪个宫里歇息?若陛下有意,老奴这就去准备。”
“许久不曾见淑妃了,前些日子太后祭典,她感念太后之心,让在场之人无不动容,朕也是,说起来,淑妃往日里是有些轻浮,可如今朕看她倒是沉稳了许多,倒是多了些别致的风韵,今夜朕就去衍庆宫看看淑妃吧。”
元淮到了淑妃宫里,不曾让太监通传,只是倚在门上听着,只听里面淑妃说道,“信儿啊,裴娘娘这里的果子好吃吗?”
“好吃,比我们宫里的好吃多了,”常信说道,“我母亲喜好吃姑苏的江米团子与梅花糕,可我只觉得甜腻粘牙,还是京城的面果子更合儿臣的胃口。”
“你这贪嘴的娃娃,当真和你父皇一样,都好吃裴娘娘宫里的面果子,你爱吃便多吃一些,香扇啊,再捡一碟奶霜鸡蛋泡螺来,我看信儿爱吃。”
“父皇也爱吃裴娘娘宫里的面果子吗?”常信说道。
“是啊。”
“既然爱吃,怎么不见父皇来?”常信问道。
“你父皇日理万机,不得空来,再者,听太医们说,你父皇近日又新添了头痛的毛病,一时不得好全,还要在含章殿静养,从前裴娘娘因为年轻,不懂得替你父皇分忧,只会给他徒添烦扰,没个安生,不来也罢,我只想你父皇龙体康健便罢了,不求别的。”裴淑妃说道。
“说起来,儿臣也许久没见父皇了,”常信说道。“父皇是不是忘了儿臣了?”
“怎么会?”裴淑妃说道。
“父皇有了八皇弟,心思只在八皇弟与诸葛娘娘身上,哪里还记得卑微的儿臣呢?”
“信儿,可不能这样说,你是陛下的儿子,是皇室中尊贵的皇子,何必说自己的卑微呢?”裴淑妃说道,“你皇弟还不满一岁,如今宫中又有时疫,小儿家是最容易多病多灾的,父皇在他身上多用些心思也是应该的,你可万万不能因此而怨怼你父皇,知道吗?”
常信点点头。
“不光你父皇,来日等你大了,作为兄长,也要看顾好你的弟弟,你们兄弟是咱们皇家的栋梁,若是你们兄弟能齐心,也是咱们皇室的福分啊。”
“可是,儿臣年幼之时,也不得父皇偏爱,兄长们也不能看顾儿臣,都将儿臣丢在姑苏别宫,只有母亲朝夕相伴而已。”常信说道。
“当日你父皇将你们母子留在姑苏别宫也是好意,那时候京城不太平,若是将你们留在身边,只怕也白让你们母子担惊受怕。”裴淑妃说道。
二人正说着,香扇端着一盘奶霜鸡蛋泡螺上来,还冲了一壶枫浆荷叶茶。
裴淑妃说道,“快,趁着温乎,快吃几个,如今有裴娘娘呢,莫想往日不快之事了,且看来日吧。来日信儿若想吃什么,只管和裴娘娘说,裴娘娘亲自给你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