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动用行宫中的舞姬,而是夫人特意着人从掖庭宫调来了一批年幼宫婢,夫人说莲花舞本就是女儿舞,若是用行宫舞姬,虽然舞姿娴熟,可到底少了精髓,因此才如此布排。夫人又让宫中教习教导了她们一个月的功夫,排演了三次,便让她们在宫宴上侍奉了。”
“原来如此,怪道朕今日看着这莲花舞与往年的不同,更清丽不俗了。”元淮说道。
“以掖庭宫年幼宫婢充任舞姬,这样的事臣也是未曾听闻。”睢阳王说道。“若不明说,臣还丝毫都看不出来这殿中舞姬,是宫婢充任,难为她们竟能以假乱真。”
“都说这莲花舞跳的好,”元淮对堂下舞姬们说道,“可见你们是用了心思的,可惜宫婢不能穿绸布,只好赏你们一些珠玉了。”
“回禀陛下,她们已经有赏赐,夫人也给她们备下,再说此乃分内之事,她们当不起陛下珠玉之赏。”
“也好。”元淮说道。“夫人想的周到,原不用朕另行封赏。”
“不知宣政夫人,对她们备下何等赏赐,会让这些宫婢们苦下功夫至此?”睢阳王问道。
长杨宫司乐看了看元淮,元淮见睢阳王插嘴,心中已经有了怒意,当着诸位宗室贵戚不忍发作,只好点点头,长杨宫司乐这才敢说。
“回禀王爷,”司乐说道。“若这些宫婢们舞得好,得陛下与宾客们赏识,春猎结束之后,夫人下令,可免她们十三人的贱籍身份,准她们和寻常宫女一样,进宫廷内学读书。”
话语刚落,堂下的宗室王公、世家公卿等人无不眼触神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睢阳王元沃听了,从座位上一跃而起,说道,“陛下,此事虽然分属内宫,臣乃外臣,本不该轻易置喙,只是若不谏言,终觉不安,若有冒犯之处,还望陛下海涵。”睢阳王说道。
元淮面色铁青,默不作声,眼神中有一股冷意对准了睢阳王。
“陛下,这掖庭宫宫婢,大多是罪没入宫,本就是罪臣眷属,怎么轻易免贱?还许她们与良家子宫娥一般入学读书,夫人此举,岂不是亵渎掖庭宫的法规,乱了良贱之序?若是宫中来日因此生乱,搅扰了陛下的心声,岂不是因小失大之举?”
“睢阳王言重了,”元淮轻声说道,“如今皇后多病,宫中之事都是鸣鸾阁夫人主理,宫中诸事皆井井有条,无不称颂,哪里会平地起波澜、无故生乱子?想是睢阳王方才喝多了御酒,这会儿子有些醉了,哲庸啊,派人好生将睢阳王搀扶下去歇息。”
“是,”汤哲庸应道,可汤哲庸刚要下去亲自搀扶睢阳王,就听到堂下睢阳王愈发放开胆子、抬高了嗓门说道,
“陛下,臣清醒得很,不曾酒醉,不必劳动汤公公搀扶,”睢阳王说道,“且不说今日之事有多么不伦不类,不成规矩,今日便宴,在座都并非外臣,有一句话臣憋了许久,不吐不快!说那日在猎场之上,陛下未曾允准,宣政夫人就敢手夺御弓,以御箭射鹰,虽是情急,可终究是越俎代庖,以阴代阳,当众僭越,一众公子王孙、武官将军都在,哪里就轮得到一个女流之辈这般强出头?!此举不止是不将陛下放在眼中,又将咱们皇族宗亲的颜面置于何地?还望陛下以罪论处!”
“依朕看,并非是夫人不将朕放在眼里,是睢阳王想要替朕做主了。”元淮说着,将一个缠玉碗狠狠地扔在地上,对睢阳王呵道,“这竖子简直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