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宸看着刘皇后决然的眼神,也明白刘皇后的心意。
刘皇后之所以要收常佺为嗣子,并非全然为了诸葛忆荪与常佺母子着想。
若是刘皇后不如此安排,等刘皇后仙逝,到了她的两个忌日、还有年节之时,祭祀她的皇子将会是谁呢?
第一个无非是雍王常佑,常佑是嫡长子,由他来领导诸皇子祭祀刘皇后是最名正言顺的。这一点刘皇后也心中清楚。
可常佑毕竟是她的仇人之子,常佑的母亲害的刘皇后满门覆灭、一生凄惨,虽然她并不因此迁怒常佑,可心中终究有芥蒂。
可此时常佑并不在京城,而是远在姑臧,那第二个最有可能主持祭祀她的皇子,便是陈王常偱。
刘皇后抱病的这些日子,她只单独见过常偱一面,自从刘皇后扳倒了明月台,常偱一次都未曾来看望过,常偱的母亲荣妃,刘皇后也越发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往年那个面容娇艳、总是带着一脸真挚笑意的荣妃已经不见了,如今的荣妃满肚子阴谋算计,只为了将自己的儿子推上太子之位。
常偱也是如此,即便是今后常偱来祭祀她,即便是她对鬼神之说不甚放在心上,可一想到常偱或者虚情假意、或者搪塞敷衍的样子,也觉着无趣,因此也不肯将主祭她的机会交给常偱。
也只有常佺。她生前也把常佺当成了亲生儿子一般看待,诸葛忆荪会教子,自然不会把常佺往歪路上领,百年以后,由常佺来祭祀她,她是最安心的。
说完了常佺,刘皇后又接着对迎晖说道,“这第二道,便是晋升刘淑仪为嫔,封号为敦,着礼部择吉日为敦嫔行册封之礼。”
“是,”迎晖应道。
“这些日子,淑仪在我身边侍奉,一日两三次地过来,实在劳苦,我知道,她心实,如此这般并非为了谋求名位,往年被崔氏刁难,她还记着我当日待她的好,我也明白,如今宫里,能知恩回报便很好了,我看她不被陛下爱惜,实在可怜,下了这道这旨意,即便我走了,或许让她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一些。”
刘皇后越说,气力越衰微,掩宸见状,也连忙上来给刘皇后轻抚着背顺气,
“无碍,无碍,”刘皇后摆摆手说道。“这第三道,便是我死后,你们不必去皇陵守着,若是愿意出宫与家人团聚的,便去明露那领一锭金子,出宫去吧。若是愿意留在宫中的,便回皇宫去,让宣政夫人给你们安排个妥当的地方。”
“娘娘,奴婢们哪里肯舍下娘娘出宫过日子?若是娘娘去了,奴婢们也不活了。”几个贴身的宫女都这样说。
“万万不可如此,”刘皇后说着,猛地咳嗽起来,被掩宸给她拍着,好一会儿才平复过来,“原本我废入金镛城之时,拖累了你们,耽误了你们的韶华,心中就甚是感喟,如今入了宫,又二度为后,还以为能带着你们过安生日子,以弥补一二,谁知道我竟无福,好日子没过几天,就要撒手走了,这是我个人的命罢了,可你们万万不能做傻事,平白耽误了后半生。”
刘皇后再三嘱咐,众人这才口里答应着。
“就这三道,”刘皇后说道,“迎晖啊,你打了草稿,再让咱们宫里侍奉的秘书郎正经拟了出来,再交给你明露姐姐,让她盖上玺,放在我的桌案上也就罢了。”
“是,”迎晖说着,拿上稿纸走了出去。
“我箱子里,还有一些当年陪送进来的嫁妆,”刘皇后说道,“当年被废黜为庶人,都被罚没入官中,又两箱子被动过,剩下的我复位之时,陛下又尽数让人送还了回来,都是你看着。”刘皇后对明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