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夫人,”郭钦叩头道。
“你的供述,本宫看过了,算你乖觉,若是有一处瞒着我,让我查出来了,你可就活不成了。”诸葛忆荪说道。
“小人不敢,”郭钦说道,“小人这条命是夫人给的,哪来还敢蓄意欺瞒?”
“那好,本宫还有事问你,”诸葛忆荪说道。
“夫人请讲。”
“你这供述上,有不少东西都流进了雪川城的官员们家里,像这沉香木菩萨造像,雪川太守的寿辰那一日献给了他,还有黄蜡三清摆件,献给了喜好炼丹修道的雪川别驾,一对三彩天王,雪川府丞乔迁之时,着人送给了他。我可曾记错?”诸葛忆荪说道。
“夫人好记性,不曾有错。”郭钦红着脸说道。
“你如此频繁地给雪川城中的官员们进献珍宝,所求究竟为何啊?论官位,虽然你品阶只在七品,可你是宫官,代表的是皇家,与他们有君臣之分,并不矮他们一截,何必这般勤于趋奉、自降身价呢?”诸葛忆荪说道。
“回禀夫人,小人这般,并非为了自己,说起来,还是为了咱们行宫考量。”郭钦说道。
“这是何意?”
“夫人您想,咱们行宫里的吃用之物,无不源自雪川城里,还有若是哪一处宫室需要修修补补的,凭咱们宫里的几个匠人怎么够呢?也保不齐要与州府上的人打交道,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若是不把他们伺候好了,万一有什么事,只怕做起来会棘手啊。”郭钦说道。
“这倒也是,只是依我看,你巴结他们,也并未全都是出自公心吧。”
“夫人明鉴,小人挪用宫中物件,要献给京中的大人们也好,要送到南虞、婆绵等地发卖了也好,要送回小人家中,藏在库房里也好,这一路上,免不了路过各州府,头一个路过的就是雪川,若是与州府上的人生疏了,到时候岂不为难吗?”郭钦说道。
“你想的倒是周全,”诸葛忆荪说道,“只是万一遇上个清廉的州官,送这些个东西不仅不济事,反倒成了赃证,难道你就不怕?”
“夫人明鉴,恕小人直言,这雪川州府上的官员,哪个是清廉的?”郭钦说道,“这在雪川地界上,山高皇帝远的,朝廷也甚少派遣御史前来,他们就是这里的山大王,连城中的雪川王府都霸占起来,当日雪川太守的寿宴,便是在雪川王府的正殿中摆的寿宴,那场面,比正经的王爷还阔气呢。哪来还是个清廉的?”
“这可不是小事,你所说的可有虚言?”诸葛忆荪问道。
“小人不敢弄虚作假,句句属实。”郭钦说道。
“这雪川城也算是边境要塞,往东可到南虞,往西可通婆绵,北面便是大黎南境诸州,往西北,走水路,还可以去西凉,如此险要之地,朝廷怎么这般不放在眼里呢?连个巡察使都不往这里派遣?”诸葛忆荪问道。
“小人并非州府之人,不懂这些,只是每次赴宴,也听那些州府之官说过,一来是这雪川实在是山高路远,陛下委派的巡察使、御史、钦差,走到宁夔两地也就完了,不再往雪川来,再有,如今的雪川徐太守,在京中人脉颇广,尤其是吏部的几位郎官,他都相熟,即便是有御史前来,能派到雪川来的,也都是京中不得志、家中根基不深、不被器重的御史,才会被派到这万里之遥的蛮夷之地,只恨不得多捞些银钱,走个过场也就完了,哪里会真的办事?这些年来都是如此。”
“既是京中的御史大人们不来,本宫是西越蛮夷之人,雪川出身,本宫到了这雪川地界上,倒要会一会这位徐太守。”诸葛忆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