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杨行宫,大牢。
两个狱卒将庞宾拖到了一间暗室之中,一把扔在了地上,溅了庞宾一脸的尘土,一旁的狱丞看庞宾披头散发,身上被鞭子打得没几处好地,虽然睁着一双眼睛,可与死人没什么分别。
狱丞嫌恶地看着庞斌,给两个狱卒使了个眼色,只见一个狱卒从木桶中舀起一瓢浑浊的冰水,泼在庞宾的头上,庞宾瞬间便清醒了许多,也挣扎着有了生气。
“罪犯庞宾带到,娘娘请便。”狱丞拱手对唐简卉说道。
唐简卉淡淡地说道,“有劳。”
文笏也顺势走到狱丞的一旁,将一袋金子塞到狱丞的手中,金子碰撞的清脆响声,听在庞宾的耳中,像极了一阵鸟鸣。
“多谢娘娘赏赐,卑职告退,若有用得着卑职的地方,还请娘娘不吝吩咐。”狱丞说着,带着两个狱卒走了出去,文笏也带着漱络到别室的外头候着,只留卓吟、卓啸两个身手极佳的心腹太监留在里头。
“庞师傅受苦了,不过,一切均有代价,这也是你当初为了几两碎银,谋害本宫的孩儿应该承受得。”唐简卉问道。“不过你放心,本宫不会殃及无辜,不会以牙还牙,将你们对本宫孩儿所做之事,加倍偿还在你的孩儿身上。这一点,本宫可以向你保证。”
“有你……有你这句话,我也能安心赴死了。”庞宾忍着身上的疼痛说道。
唐简卉拿着桌案上的一片片简牍说道,“庞师傅有经世之才,心中经纬不亚于当年的蜀相诸葛氏,难道甘心就这样籍籍无名地黯然死去吗?”
“哼,我当初差点害了你的孩儿,谋害皇嗣的罪名,难道还有活路吗?”庞宾说道。
“事在人为,若是人甘心认命,自然遍地都是死路,若是能竭力争取,这死路之中,或许还有一条坦途,指引着先生登上万人之巅,和本宫一样,俯瞰众生。”
“你这是何意?”庞宾不解地问道。
“你虽然犯下过九死不能赎罪的恶行,可是,毕竟不是主谋,是受人指使罢了,”唐简卉说道,“本宫看,先生连林间一只小小的雀儿都不忍心伤害,可见是有仁义之心的高士,并非是像荣妃主仆那般的冷血残忍、无可救药之人。”
“贵人抬举,我也并非善类。”庞宾说道。
“本宫亦然,只是本宫昔日曾浪迹在山野之中,听山间之民说过先生一家的事迹,昔年先生的父亲在灾年之时能散尽家财,协助山中受灾百姓渡过难关,先生也秉承父亲遗志,做过不少为人称颂的善事,”唐简卉看着手中的简牍说道,“本宫还知道,先生图谋钱财,并非是为了私欲享乐,而是为了编纂这些卜辞罢了。”
“你是如何得知?”庞宾讶异地问道。
“你家中的石壁之内,藏着百种稀世鸟雀的翠羽和鸟雀样方,本宫让人去京中的群贤坊查问过,是你斥重金找北桓、西凉、月孙等地的胡商买下的,为的便是编纂这些用于鸟卜的简牍,本宫可有说错?”
“哼,”庞宾冷笑着嚎哭了起来,“可怜我辛苦巴结一世的营生,如今竟然要毁于一旦,可怜我家祖上世代经营的家业,如今也要毁在我的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