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忆荪也笑了一会儿,又感慨说道,“哎,这些大黎的州郡之官们,也都是吃着百姓种出来的五谷长成的,昔日也曾是田舍郎,怎么一朝登上了天子堂,有了官爵在身,便这般迷失了心性,变成了吃人的虎狼呢?若是读着四书五经、按着大黎夫子们的传道授业之法,就养出了这样的一批虎狼之徒,依我看,依我看,为了雪川等地的百姓们着想,这样的法子不用也罢。”
“夫人说得在理,”郡马爷也点点头附和道,“只是夫人,既然不为了为官做宰、考取功名的,又何必在学堂之上教授这些后生们经史子集呢?既然大黎的州官们都是读了这样的书,才变成了今日这副样子,难道夫人不怕这学舍中的学子们也会变得跟他们一样吗?”
诸葛忆荪摇摇头说道,“依我看,大黎这些考取功名的州官们,并非诚心读书,读书只会修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说是圣人之言,在他们心里,这些不过是垫在他们脚底下、让他们登高攀上的梯子罢了,并不曾真心领会书中真意,依我看,大黎的经史子集不乏警世醒人之语,对养心性、开智慧都是有益的,只是要从孟子的话,不可尽信书,有了疑处,断断不能不求甚解,要问个明白,才是做学问的正经道理。”
“夫人这话很是。”郡马爷说道。“只是大黎的读书人,即便不能考取功名,认字知书,将来也能到大户人家的私塾之中谋个教书育人的营生,教着大户人家的子弟们考取功名的,这固宁学舍中的后生们,所学之道既然不用来考取功名,又能如何呢?没有个养家糊口的营生,空有一腹才学与智识,虽不能饿死,也免不了要穷困潦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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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马爷可还记得方才所说的本固邦宁的话?”诸葛忆荪问道。
“自然记得。”
“郡马爷以为,这什么样的百姓能让邦国安宁呢?是愚昧不知事理的,还是明达多识多智的?”
“以在下的愚见,”郡马爷思量道,“自然是明达多智的,有一群愚顽不化的百姓,或许能有一时之太平,可是长久计,终究是为国家埋下了祸患。”
“这便是了。”诸葛忆荪说道,“如今大黎的百姓,竟然有九成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不识字也就罢了,又赋税徭役沉重,终日劳碌奔波,哪里能明晓事理呢?不过是别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罢了。”
“的确如此。”郡马爷说道。
“这些固宁学舍的后生们,尽管不能助人考取功名举业,可是却能让寻常百姓通晓圣人的道理,我已经让人在雪川王宫的东边临街的地方盖了学堂,将来不论百姓贫贱,只要想读书认字明理,都能来这里学些道理,这学堂中的夫子,自然由固宁学舍中的有能、有胆识、志向高远之人来担任,本宫也不会薄待了他们,每年拿出几千两银子来,作为这些夫子们的酬劳,每人合计下来都有五十两的银子,还有粮米、衣衫、家用器具等物,自是都少不了他们的。”
正说着,看着那学堂中的夫子走了出来,与诸葛忆荪和郡马爷略说了一会儿的话,又有一个穿着婆绵衣衫的人过来与诸葛忆荪致意,在庭院中冥思了一会儿,便走进了学堂之中。
“难道这学舍之中,不止有大黎的经史子集教授?”郡马爷问道。
“这是自然,这学舍之中有男弟子公五百人,女弟子三百人,将来,只有十几个课业出众、且热心此业的,能在学舍谋个职缺,其余的人,还可谋别的出路,雪川位于诸国之中,如今的雪川城,除了黎人,又多有婆绵人、西凉人、南虞人、贞女国人、陆浑国人,这些外邦也有自己的学问道理,若是不学一些,将来又如何能与他们打交道呢?因此,这学舍之中,教授黎人学问的夫子只有三成,其余的七成,都是从西凉、婆绵等地请来的师者、僧侣,不光教书,连西凉、婆绵等地传说、故事、世情都会在学堂中教授呢。”
“这到有趣,也脚踏实地得很,”郡马爷问道,“方才夫人说这学舍之中女弟子也有三百?难道这学舍之中也会教授女子四书五经和列国学问吗?”
“这是自然的,”诸葛忆荪说道,“黎人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却不这样想,才与德又有何干呢?我偏不信,不信女子学了些才能,就坏了德行,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况且女子心思缜密细致,如今我们商队上掌管账目、核查开支之事都有女子担任,商队非但不曾难以为支,反倒日益繁盛了,自然也有这些女子的一份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