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审问狄顺之时,除了狄顺在乐坊说的那席话,坐实了狄顺欺君罔上、图谋不轨的罪名,还着意添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例如故意散播瘟疫、以此谋财、勾结朝廷与州府官员、结党营私、延揽人心等大小七八项罪名,想一并扣在狄顺和涅川郡马的份上,置这个涅川郡马于死地。
狄顺起初还嘴硬,自恃平日里跟着郡马爷走南闯北,练出了一身好筋骨,起初并不畏惧这天牢的几十道刑具,又念着自己是汝南许氏的世代家仆,郡马爷对他们一家不薄,拒不肯招认,即便是他在乐坊说的那些话,都一口咬定是自己酒后胡言,并无蔑视君上之意,与自己的主人并无关系,更何况是旁的。
可是张敖也是有备而来,尽管狄顺受尽了酷刑,仍旧抵死不该口供,张敖就让人将狄顺在乐坊相好的乐伎仙娇带了来,这仙娇一看狄顺遍体鳞伤、已经血肉模糊、没有人形的样子,素日与狄顺的私情都在恐惧之下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张敖问什么,仙娇便顺着张敖的意思招认什么。
张敖还从仙娇的口中得知,狄顺与涅川郡马手下一个叫吕奚的伙计有些不和,于是也派人将吕奚拿了来,一并审问,吕奚也将涅川郡马在京南七州延揽人心、故意将患有瘟疫的人带在身边、入京之前囤买药材、出入朝廷众臣与宗室诸王的府上、以拜访之名贿赂州府、朝廷官员、招聚江湖人士在府上朝政等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足以置整个涅川郡马的家族覆灭的大罪。
其中有几件狄顺也无从抵赖,加上几日狄顺水米不进、身体空乏、精神虚弱,不等修养过来又被人拖去上刑,狄顺也有些熬不过了,再有仙娇劝说,狄顺索性将这些事都招认了下来,不必再受这种活罪。
元淮看过了张敖呈上的奏疏,不禁大怒,又有御史大夫柳应舜从旁说道,“陛下,许靖祥身为宗亲,却干预州府之事、酿成京城内外瘟疫之祸、囤积居奇、贿赂京官、延揽人心、妄议朝政、诋毁君上、勾结江湖术士、纵容家仆妄作胡为、散播妖言、惑众欺君、图谋不轨,桩桩件件,皆是大罪,请陛下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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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陛下严惩!”一旁的张敖和两个侍御史顺着柳应舜的话说道。
“那依柳爱卿所言,该判处涅川郡马何罪啊?”元淮问道。
“微臣以为,许靖祥之罪,论罪当死,夷其三族,才可震慑天下异心之人、安定万民。”柳应舜说道。“不过,许靖祥毕竟是涅川郡主夫婿,郡主乃皇室近亲,且此事并不知晓,若是郡主也受此株连,只怕会使宗室人心浮动,臣以为不妥,还望陛下开恩,宽恕郡主,只治许靖祥之罪。”
“也罢,许靖祥之罪,死有余辜,”元淮说道,“传旨,赐许靖祥自尽,家仆狄顺腰斩示众,许氏府中与此事有牵连者,皆没入贱籍,流配异乡为奴。”
“陛下圣明。”柳应舜等人听元淮这话,也都称心如意,于是纷纷应道。
元淮让汤哲庸去拟旨之时,还特意嘱咐汤哲庸,“此事要速办,不可惊动太皇太后。再者,这段日子,对外只说京中瘟疫未平,诸王与外命妇不必入宫向太皇太后请安。”
“老奴明白。”汤哲庸答应着。
“再有,临淄王府与涅川郡马一向往来甚密,临淄王妃又是祯嫔的同胞姐妹,这几日,不许临淄王府或是周府之人入宫搅扰,免得将瘟疫过给祯嫔和六公主。”
“是,”汤哲庸答应着,也替涅川郡马惋惜,看这样子,元淮这回是下定了主意,非要置涅川郡马于死地不可。
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涅川郡马入狱一事,在宗室之中已经尽人皆知,可是无人敢入宫向元淮求情,临淄王也更是如此。
可是,刑部尚书杜育十分同情郡马爷的遭遇,也担心若是元淮杀了涅川郡马,只怕会惹得百姓怨怼,激起民愤,如今柳应舜一行人正想着趁机拉几个人下水呢,他又不能入宫直面劝谏元淮,于是派人将消息递给了自己的妹妹杜美人。
杜美人也知道,如今能救涅川郡马的只有太皇太后一人,可是自己人微言轻,再说此事元淮派人守在仁寿宫面前,自己又如何能进得去呢?
思来想去,杜美人想,宫中能求助的、与郡马爷有些私交的,就只有祯嫔,于是便带上宫人,借着给六公主送点心的名义,往天璇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