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外的百姓远远地看着行宫之中烟火漫天,管箫丝竹之声甚是悦耳,趁着行宫中的守卫松懈,也伏在行宫不远处的山坡上,朝着行宫里张望,看着那天上绚烂盛开的白色烟火,也暂时将家中的艰辛抛诸脑后。
村民们只带着儿女们专心望着远处的天际上的烟火,和琼楼玉宇般的高台楼阁,如同在看着仙宫中的盛景一般,明明一墙之隔,里面的人仿佛活在云端,而自己却深陷泥淖。
不一会儿,行宫中的烟火也停了,舞乐声渐渐地静了下来,过了片刻,又换了一支更欢快悦耳的曲子,村民们听着, 这曲子倒是比方才那一支沉郁些的更合他们的性子,可是刚刚听了一会儿,就听到行宫中突然有人大叫了起来,
村民们还以为是行宫中失火了,可是不曾看到一点火光与烟雾,行宫城门口的侍卫们也警觉了起来,两个将军领着几十个穿盔带甲的禁军侍卫神色匆忙地冲入了行宫之中。
“这是怎么了?”一个村民问。
“是不是宫变了?”一旁的邻居回道。
“宫变?宫变是什么?”那村民不解地问道。
禁军侍卫们行至御河边,只见几个太监喊叫道,“有刺客,快!护驾!”
而台上的元淮抱着刚才挡在他面前、用病躯替他挡住了那暗器的敦妃,不停地呼喊道,“敦妃,敦妃!快,传太医!”
嘉荣也冲到敦妃的一旁,抚摸着敦妃的肩膀喊道,“母亲,母亲!”
禁军侍卫们团团守在御河两岸,数百个禁军侍卫将御河一带围的水泄不通, 虽然台上的宦官喊着捉拿刺客,可是禁军侍卫们仍旧不知道宦官口中所说的刺客究竟在哪。
没过一会儿,只见御河之中又有几支暗镖朝着右侧的武官席中射去,
而此时正坐在席上的左骁卫将军尉迟朋和左威卫将军河燧还以为行刺之人在列国使臣之中,并未将心神留意在立在御河昙花之中的一众孱弱舞姬身上,不曾想竟然被突如其来的暗镖射中了喉咙,两股鲜血溅在桌案上,一扭头就死了。
尉迟朋是献妃的兄长,也是献妃的父亲尉迟老将军的爱子,看爱子惨死,尉迟老将军越过众人,将儿子的尸身抱在怀里。
“哥哥,”献妃对着尉迟朋唤到,眼中不禁涌出两行热泪来。
“舅父!”六皇子常修看平日里疼爱自己的舅父也死了,也起身呼喊道。
这时候,台上众人才知道那刺客并非在两旁的臣僚之中,而是在献舞的四十九名舞姬之内。
可是究竟是谁呢?还是这群舞姬都是串通好了的,一同举事,要谋刺元淮?
台上的敦妃还有一口气撑着,拉着元淮的手,又看了看一旁的嘉荣,还有身后的祯妃与六公主,便没有了气息,眼眶中噙着泪珠儿,还未曾闭上,就撒手人寰了。
元淮摇晃着敦妃的身子,在一旁大叫着“爱妃”两个字,看敦妃已经走了,于是用手合上了敦妃的双眼,若是方才的敦妃不顾一己之身,挡在了元淮的面前,此刻身中毒镖而死的就是他了。
元淮怜惜地抱着敦妃的尸身,想起从前敦妃的点点滴滴,而自己一味的眠花卧柳,不懂得珍惜眼前德行高尚的、在深宫中默默陪伴自己二十年仍旧不改心意、看重自己胜过自己圣明的敦妃刘氏,不免心中动容,可是天子是不能当着列国使臣和宗室们的面流眼泪的,元淮只好强忍着泪水,除了悔恨,满腔中都是怒火,一言不发地蹲在地上,轻轻将敦妃抱在怀里,只想捉拿住此刻,为敦妃报仇。
“母亲,母亲!”嘉荣也摇晃着敦妃的衣襟大哭了起来,台上众人也从席间站起来,垂首伫立。
“陛下,”汤哲庸从旁劝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让老奴侍奉着陛下回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