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说,我的生母是因为卷入了谋害东宫太子一事当中,后来才被当时的皇后、如今的陛下处死的吗?”田骏问道。
田应启有气无力地解释道,“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谋害太子,而是利用太子中毒,来构陷当日的皇后、如今的陛下,你的母亲是太子身边侍奉的宫女,正是此案中被人利用的一颗棋子,利用她能近身伺候太子的身份,在太子的汤药中加入了不该加的东西。”
“既然是宫女,又为何会生下我呢?”
“那是因为……因为渤海之乱那几年,叛军攻陷皇城,多少的宫人为了逃命,都委身民间,你母亲本就是在献妃与燕王、也就是后来的惠妃与太子身边伺候的人,也是当日逃出宫的一个……”
“那我的父亲呢?我的父亲又是何人?”
“至于你的生父究竟是谁,我亦不得而知,只听说他是个马夫,不忍心见你母亲被乱兵蹂躏,于战乱中救了逃难的你的母亲……又有了你。”
“可是为何,他们没有远走高飞,母亲又为何回到了宫中,去做这样的事呢?”
“远走高飞?哼,谈何容易呢?渤海叛军将京城内外围的如同铁通一般,兵祸四起,寻常百姓哪里就那么容易逃的出去呢?后来,渤海叛将知道你父亲精通相马之术,便将你父亲掳走,去驯养战马了……这一走便生死未卜、音讯全无了,你母亲一个妇人,带着刚出生的你,在京城生活何其艰难啊!后来又遇上了尉迟贞之乱,也是九死一生啊。”
“母亲当真是被陛下处死的?”
“不,陛下慈心,并不曾下令处死你的母亲,听了你母亲的遭际,陛下心中甚至十分不忍,可谋害太子,不管是一人之祸,那可是诛灭九族的动摇国本之罪,当日的陛下念在你母亲是受人指使,并不曾株连到年幼的你身上,只是下令将你母亲杖责一百、罚没为奴,可你母亲命薄,不曾活下来,陛下担心你年幼,无人看顾,偷偷将你送到了我身边,让我好生将你养大,这才保住了你的一条性命。”
田骏含泪说道,“这些事,你从不曾对我说过,即便当日我娶嘉梨为妻之时,你仍旧将我蒙在鼓里,眼睁睁看着我娶一个杀死我生母之人的女儿……”
“我不说是因为看你年幼,担心你……”
“不必说了。”
“骏儿,”
“你好生养病,改日我再来看你。”
说着,田骏头也不回地走了,直往甘泉会馆附近的酒肆里买醉,一连数日都醉死在酒肆之中,连家都不曾回。
嘉梨看田骏迟迟不曾回来,派了四五拨人出去寻,连谢恺的府上、田应启的府上、罗延之的府上都去找过了,可始终不曾找到田骏,嘉梨还以为田骏出了什么事,便让甘绥去京兆府报案。
甘绥刚要带人往京兆府去, 一脚刚踏出府门,就看到一个人踉踉跄跄、东倒西歪地走了过来,甘绥看着那人身形有些眼熟,走上去一看,正是醉得已经没有人样的田骏。
“驸马爷,您这几天究竟到哪去了?也不打发人回来说一声,让小的们好找,公主也可急死了,若是再见不着您,小的就要报官去了,公主在里头等着您呢,快些进去吧。”
甘绥说着,便与两个小厮搀扶着田骏往府里走,
嘉梨看到被小厮搀扶着、醉得像一摊烂泥一般的田骏,看田骏虽然醉成了这副德行,好歹没什么要紧事,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很快心中的担忧又变成了愤怒,看田骏醉得不省人事,只对两个小厮没好气地说道,
“快扶进去吧,让庖厨煮点醒酒汤来,给他囫囵灌下去,有家有室的人了,还醉成这副样子,像什么话!”
田骏自从被搀扶回房之后便一直昏睡在床,即便是醒了,看到嘉梨坐在一旁守着,他也宁可装睡也不想醒来面对嘉梨,整整在床上睡了一日一夜,除了睡梦中的话,旁的半句话都不曾多说。
到了第二日,四公主嘉荣、驸马谢恺与七公主嘉秀担心田骏安危,一同来府上拜访,嘉梨便让丫头们好生看着田骏,自己到正堂去会见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