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笔在老者手里宛如游龙,一手书法飘逸中又有苍劲之风。
一个青年侍立在旁,正在为其研墨。
“父亲。”
比起老者的气定神闲,青年明显有些着急,“官家据说已失踪十日,朝野乱成一片,父亲为何还有心思在府中练字?”
父子二人,虽衣着朴素,但却是汴京乃至整个大宋赫赫有名的人物。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刚被罢相的拗相公王安石及其长子王雱。
王安石自是千百年后亦有人知,但其子王雱也不是等闲人物。年纪轻轻,就已擢天章阁待制兼侍讲,不仅受诏撰《书义》《诗义》,还有机会时时接近皇帝,为皇帝讲论文史,并议论朝政。
据说,王雱从小就敏悟,他还有一个獐鹿同笼的典故。
数岁时,有个客人送给他家一头獐和一头鹿,关在一起,客人问王雱:“哪只是獐?哪只是鹿?”王雱从没见过这两种稀罕的动物,看了半天回答:“獐旁边那只是鹿,鹿旁边那只是獐。”客人听闻十分惊奇。
不过,和王安石能沉得住气负天下三十年人望不同,王雱就多少因聪明自负而显得略微有些急躁。
“雱儿,你看我这字,比黄鲁直(黄庭坚,北宋书法家)如何?”
王安石对王雱的话不置可否,在纸上落下他多年前写的《游褒禅山记》全篇的最后一个字。
王雱不解其意,只好耐着性子回答:“父亲的字自是极好的,黄公曾夸赞父亲‘书法奇古,似晋宋间人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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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才刚说完一句话,王雱就又拐回了之前的话题。
“可是,父亲,官家失踪的事,父亲当真不准备管管么?”
见王雱不肯罢休,王安石叹了口气,终于将毛笔放下。
“为父已被罢相,如今赋闲家中,宫里的事,官家自有主张,切莫听得几句闲言碎语,就自乱心神。”
“父亲,官家十日未曾上朝,两府相公们都闹到垂拱殿门口了,这难道也是闲言碎语?自从父亲罢相,那吕惠卿接替升任宰相,独揽大权的狼子野心愈发膨胀!就连我也不放在眼里。我曾向他打听官家的消息以及两府相公应对策略,他却说什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王雱越说越气,愤懑至极时,甚至忍不住一拳捶在桌上,差点将墨汁溅到王安石刚刚写好的宣纸上。
“雱儿!”
王安石皱了皱眉,“你天资聪颖,又早慧,为父一直未曾说过你什么,但你行事还是急躁了些。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道理你该懂得。”
被王安石一通教训的王雱,只得垂下高傲的头颅。
“是,父亲。”
别人王雱或许不放在眼里,但对于父亲王安石,他还是服气的,也坚定支持王安石变法。
“罢了罢了,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反正闲着也是无事,你便和为父进宫一趟。”
王安石其实早就听闻官家失踪的事,不过,他对赵顼还算是比较了解,知道内侍总管陈礼和皇城司使常绍既如此坚定地守着垂拱殿,必是奉了赵顼旨意。
虽说,王安石也没想明白,赵顼为何迟迟不露面。
他也绝不会想到,已经有人因为此事,开始打起龙椅的主意。
更让王安石大吃一惊的是,他这一进宫,便遇到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