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祖孙被这一变故吓得惊呆了,不自觉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常辛也十分惊惧,他默默往后退去,而就这几步功夫,兰隐已跟杜云娘缠斗在一处。
准确来说,兰隐并没有攻击杜云娘,她只是不停地躲避,一边躲一边头痛地盯着杜云娘叹气。
“真麻烦……”
她突然停下来,猛地转身,衣袂飞扬间,一道光晕自她扬起的掌心扩散,照亮桥上半边天。
她看着光芒之后那张狰狞的脸,收掌为指,凌空几笔画下符文。
那符文被打入杜云娘眉心,她的周身散发出浓重的黑气,又如水般流入兰隐掌心,最后凝聚缩小成一颗拇指大小的墨珠。
杜云娘缓缓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看向兰隐,“姑娘,奴方才是不是又失态了?”
兰隐收起珠子,望向倒地的孟忠。
她上前探过他的鼻息后松了口气,“还没死。”随着她的举动,杜云娘也看到了孟忠,“这是……奴下的手?”
兰隐起身,“趁着他还有口气,说说吧,你是如何死的?”
杜云娘沉默片刻后,将事情娓娓道来。
她死去时的情形与先前众人所见并没有太大出入,但在她的叙述中,她与孟忠并没有旁的交集,只在他跟着孟高义蹲堵自己时打过照面。
“老实说,奴那时候并未仔细瞧过他们的模样,每次见到他们,心中都只觉厌烦。奴死后,虽时常忆起生前事,但多是孟郎君那副丑恶嘴脸。”
“如今距奴身死已过去两年,记忆更是模糊……”
所以中秋那日杜云娘在街上遇到孟忠,才没有认出来,只是觉得面熟。
听到杜云娘说自己嘴脸丑恶,孟高义顿时不乐意了,他鼓起勇气反驳道:“本公子相貌堂堂,英武不凡,哪里丑恶了?你这恶鬼真是血口喷人——哎哟!”
孟公放下巴掌,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的怒色和那双瞪着他的眼睛让他瞬间闭了嘴。
兰隐没有管他们,只是看着杜云娘问道:“那日你为何深夜来这仇郎桥?”
一听这话,杜云娘顿时愤恨地望向孟高义,“那是因为孟郎君遣人给奴送了信,让奴子时带上所有钱财到仇郎桥来交付给他,若奴照办了,从今往后,他就不再纠缠奴。”
“奴虽觉得不解,他堂堂孟三郎君为何还要惦记奴这点钱财,奴也犹豫了许久,但那段日子实在太难熬,奴受不住了。”
“奴那时候想着,与其整日浑浑噩噩,不如冒险一试,若真被逼急了,大不了就从桥上跳下去,一了百了,也算清净。”
旁听的常辛这才恍然,所以那一晚,杜云娘其实是存着死志去的,她在赌那一丝连自己都不愿相信的希望。
孟高义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你这恶妇休要胡言!本公子家财万贯——祖父,孙儿不是那个意思,孙儿的意思是,咱们孟家虽然算不得富甲一方,但好歹也是有头有脸,孙儿怎会自降身段图她那几两散碎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