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突然跪下,砰砰给她磕起头来,“仇女郎,往日多有得罪,是我对不住你,可我儿子是无辜的啊!您不能见死不救!我求求你了,救救他吧!”
他上次下跪,是为了陷害仇冬,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能真心实意给仇冬跪一回?
这番动静将村民们都吸引过来,仇冬无奈避让到一旁,再次当着大家的面解释了一遍,可李福已经完全陷入疯狂,他听不进一句话,只管砰砰磕头,到最后竟将额头磕得一片血红。
村民们见了,有人心生不忍,“仇女郎,他往日是得罪过你,可孩子是无辜的啊!”
“就是啊,那么点孩子,他懂什么?你就发发善心,救救他吧!成不成的总得试过才知道啊!”
仇冬望向说话之人,“那您可愿为我作保?只要我施救,无论最后孩子是死是活,这责任都由您来担。”
男人神色一滞,悻悻别过头去,“我就是瞧着他们父子可怜,忍不住多劝一句,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大夫,我如何能担责?”
仇冬冷笑一声,没再说话。
李福还在自顾自磕头,砰砰的声音重重砸在心底,一时间众人不由神色各异。
仇冬暗自叹气,终于下定决心往里走去,“阿叔,您别磕了,我这就为他施针。”
她知道,只要她还活着,还在这里,无论是救,还是不救,这孩子的命,李福终归是要算在她身上的。
她躲不过。
张子实赶到的时候,仇冬刚为孩子施完针,他瘦弱的身躯上扎满了细长的银针,看得人心里发麻。
只一眼,他就挪开视线看向仇冬。
仇冬收拾好针囊,也没再理会一旁神色癫狂的李福,打算出去透透气。
张子实见状连忙跟在一旁,见她神色郁郁,忍不住解释道:“我方才去搬柴火了,不知道这边出了事,你不要紧吧?”
仇冬摇头,却没有说话,见此,张子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跟在一旁。
良久过后,仇冬才突然开口道:“阿兄,你说,这场天灾还能过去吗?”
她举目四望,神色茫然,“我怎么觉得,过不去了?”
他们被困在这里,疫病,缺粮缺物,废墟里所有还能用的东西都已经被翻出来,山里也渐渐寻不到草药和吃食。
他们仿佛陷入了一座牢笼,里面不仅有艰难的环境,还有诡谲的人心。
张子实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一遍遍重复道:“会好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日子确实是看不到多少希望的。
“无事,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吧。”
不知相对沉默了多久,仇冬终于状似轻松地笑起来,她转身往回走去,“我先去拔针了,阿兄,你也忙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