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太远,且贼军躲在南营兵卒后面,弓箭不能及。”
“我是说,为何不射杀那些堵住营门的兵卒?”破六韩孔雀盯着自己的亲兵统领,上身前俯,一字一顿的说道。
“大王,这……”亲兵统领骇的满头大汗,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若是下次再发生同样事件,你可知晓如何做?”破六韩孔雀阴沉的拍了拍亲兵统领的脸颊,“若还是不明白,本王就换个明白的人来。”
“…属下明白。”亲兵统领深知这位部落酋长出身的平南王可是说的出做得到的狠角色,深深埋下头颅。
……
“以后你就跟着我了,明不明白?”
贺拔胜一把揽住裴昇肩膀,笑的跟朵花似得。
“属下明白。”
“这么生分,咱们可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喊我兄长!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兄长我!”贺拔胜用力拍着自己胸膛,不像个军中将领,倒像个黑道大哥。
“走走走,叫上子兴、文彬、万景他们,去我宅中,一醉方休!”
“兄长,你家里还有酒?”裴昇讶异万分,好家伙,大家饭都吃不饱,你家里还能喝酒?
“那是自然,阿昇,你尚未加冠,是否还没尝过酒的滋味?哈哈~”
裴昇撇了撇嘴,又搞年龄歧视是吧。
贺拔胜带着裴昇呼朋唤友,他的号召力和人脉真不是盖的,哪怕这里只是他待了不满一年的怀朔镇,并非他从小长大的老地盘武川,依旧结交了不少好友。
在子城内转了一圈,身边很快就聚集了一群青壮男子,裴昇也在他的引见下,频频施礼,见到一人就喊一句兄长。
这些人俱是怀朔镇中豪帅军主的子侄,本来突围那夜就现场见识过了裴昇出众的骑射槊术,如今在贺拔胜的引见下,也就顺理成章的接纳裴昇进入他们的圈子。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六镇男儿在交往中讲究所谓豪杰、豪侠之风,这种风气使身份和地位上的差别在六镇之人的交往中显得不是很重要。
例如高欢当初不过是个函使,属于最低级的军镇小吏,在地位上明显低于与其交往的侯景、孙腾、司马子如诸人,然而,这并没有妨碍高欢与他们成为好友。
现如今,裴昇作为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不但武力绝伦还有文化和脑子,自然成为这帮仰慕豪侠风范之人争相结交的对象。
“嘶~这是酒?”
裴昇端详着碗中接近红色的琥珀般的酒水,微微摇晃,水色晶莹,没有一点杂质,闻起来有股淡淡的米香。
“这可是我托人在洛阳大市西侧治觞里买的,用上等赤粱酿造,可称极品美酒。”贺拔胜提着一小坛子在给众人倒酒,“大家饮用时,要细细品尝,可不得浪费。我也只剩这么一坛了。”
“听说洛阳有河东人刘白堕能酿鹤觞酒,传闻此酒饮之香美而醉,经月不醒。真是引人神往啊。”李虎一边小口啜着粱米酒,一边摇头晃脑的大发感慨。
“唉,可惜军镇难离,洛阳难去。真想见识一下这天下第一大都是什么样啊。”
堂间众人长吁短叹。
忽然一人开口道:“贺六浑不是经常往来洛阳,让他来给我们讲讲洛阳趣事如何?”
“是耶,今夜怎么忘了贺六浑,快去唤他,快去。”
屋外月色正明,清濛濛的月光透过窗户朗朗照在这些在战争闲隙难得肆意放纵的怀朔男儿身上。
席间忽然有人起头唱起悠扬的鲜卑民歌,高远辽阔,意韵真淳,渐渐的场中众人都跟着唱和起来。
几声清脆绵长的钟声从子城东南角的寺庙传来,仿佛遥相伴奏。
裴昇端着酒,轻轻咽下一口。
酒不醉人,却被场间男儿意气所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