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金淑索性摊牌。
颇有些霸王硬上弓的意思。
“你在美东精神病院建设项目上擅作主张,或许就是自掘坟墓,挨处分是肯定的,说不好还得降级查办。滥用职权,营私舞弊。高黎明,你这辈子完了,就跟赵伟民一样锒铛入狱。现在想活命,恐怕只有我能救你!”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乖乖听话娶我为妻,要么就等着坐牢吧!”
……
高黎明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轻易被对方谣言蛊惑?
他冷哼了一声,打开车门作势欲走。
忽然,
崔金淑轻飘飘地又补充了一句。
“你走吧!你爸爸高副局长那边的麻烦事,我看就没有必要再说了,反正你也不爱听。”
“谁?我爸?”
高黎明一只脚已经踏出车门。
听到她这句话,赶紧缩了回来。
“哎,怎么回事啊?我爸那边什么情况啊?”
“想知道吗?”
“废话!赶紧说呀!”
崔金淑狡黠地眨眨眼睛,慵懒地舒展着胳膊。
故意卖关子。
“饿了,先陪我去吃个饭,然后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
……
风度老鸭煲。
招牌脏兮兮的。
位于街曲里巷的一处苍蝇馆子。
也不知道崔金淑从什么渠道得到的推荐,拉着高黎明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这里就餐。
店面不大,只有三张破桌子。
桌面上一层黑乎乎的油腻,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高黎明是包括自家楼下各类烧烤摊的常客。
相比较之下,烧烤摊的卫生条件比这间小店好太多了。
店家是位五十多岁的老男人。
额头处刘海下藏着一道深深的刀疤。
想必应该是有故事的人。
他主厨做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做什么就上什么,顾客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咣当!”
一大盆老鸭煲摔在高黎明和崔金淑的面前。
破桌子登时摇摇晃晃,汤汁都洒了出来。
店家习以为常,扭头就走。
“这什么服务态度?”
高黎明不免嘀咕。
正想起身跟店家理论,被崔金淑扯住胳膊。
“猜猜价格?”
“就这种老破小的苍蝇馆子,还能超过一百块钱?”
“十八块钱。”
“啊?”
高黎明感到诧异。
脸盆般大小的老鸭煲啊?
这道菜所用的食材最少也得一整只鸭子。
便宜没好货!
高黎明毫不犹豫做出判断,认为要么是从非正规渠道进货,要么就是有其他猫腻。
这么一想,连拿起筷子的兴趣都没有了。
“猜猜老板的身家?”
“这怎么猜?”
高黎明不愿意再打哑谜。
狐疑地盯着崔金淑。
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崔大夫,你带我来这里,不会是另有所谋吧?我不饿,你赶紧吃,吃完走人。”
“老板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崔金淑偷偷朝后厨方向瞥一眼。
似乎担心被对方听到。
她尽量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十几年前,我爸爸所在的单位濒临倒闭,连工资都发不出来,吃饭都成问题。那天来风度老鸭煲喝闷酒,就跟这位黄老板诉苦,两人聊到大天亮。第二天,我爸爸就像变了一个人,开始帮妈妈做家务,人也精神了,还特意去理了发,说哪怕待业在家也不能颓废透顶。后来我才知道,那都是黄老板的点拨。果然没过几天,我爸爸就接到了东海市开发投资集团公司的任命。”
“这位脏兮兮、不近人情的黄老板是个半仙儿?”
高黎明半信半疑。
崔金淑一乐。
“比半仙儿还要神!今天我之所以带你来这里,就想看看你跟黄老板有没有缘分,人家愿不愿意给你指点迷津。”
“嘁!瞎扯淡!”
高黎明从小到大的家教不允许他相信这些邪门歪道。
见崔金淑吃老鸭煲津津有味,也鬼使神差般拿起了筷子。
鲜!
美味!
一块鲜嫩的鸭肉入口,高黎明的味蕾宛如鲜花般绽放。
真没想到在这污水横流的小巷子里,居然藏着这种难得一见的美味,简直令人激动。
今天必须连汤带肉吃个痛快!
看到高黎明放下心事大快朵颐,崔金淑妩媚一笑。
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知为什么,她对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胖男人总是割舍不下。
“啪!”
一只满是油渍的破盘子丢在高黎明、崔金淑的面前。
也不知道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就像某种刺身。
十几片鲜红的血肉乱糟糟地趴在盘子里。
刀疤脸老板依然沉默不语。
叼着烟卷离开了。
高黎明拿筷子扒拉一下这盘鲜血淋漓的“刺身”,赫然发现其中一块肉似乎还在微微蠕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