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秃秃的大山在这盛开的白花中消散的青烟里,散发着最后一丝生机。
“准备好了吗?踏上这台阶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冷不丁的一句话好似最后通牒,林夏清楚知道诺这句话的含义。
此刻他反倒成了沉默的一方。
他看着布满裂痕的石梯好似此刻的自己,一步踏上心里坚守的东西就会轰然碎裂。
“从你说织儿死的那一刻就回不了头了。”
晚风吹起,好似真织的金丝拂过全身,林夏毅然决然踏上了石梯。
一种无形的重量压在林夏身上,石梯周围石子松动,一去不返的背影映在了诺的黑蓝世界里。
花儿随着林夏的每一步枯萎着,好似这初来之人抢去了它们最后的空气,死亡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山顶蔓延,胸口的玉坠不断颤动。
从黄昏走到落日,肉眼可见的双手变得黯淡模糊不清,山顶的最后一朵白花失去了生命,鼎上的香也燃烧殆尽。
一切没了声音,除了林夏那不断靠近的脚步声。
绕过炉鼎,头顶的“甲亦虚”三字被灰尘盖去了原本的颜色,一张张蛛网挂满了毫无生气的道观,触碰灵魂的声音震碎了林夏的心。
“乖徒儿,十五年了,你总算来了……!”
苍老的声音明明是那么的无力,好似多说一句就会咽气,但这虚弱的声音传到林夏脑里确是那么的清晰。
十五年前,江边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他和这老头在江边又打又闹的收徒,自己那擦破的手掌,老头被抓破的大腿,含在嘴里的血红手指,胡中月那把自己视为己出的明亮眼神。
一切的一切让林夏不断靠近的步伐,变得无比沉重。
“老头……”
简单两字带着哽咽,颤抖的手推开了尘封已久的木门,悬在头顶的月亮射进了漆黑一片的道观。
光是第一眼就将林夏的灵魂劈了个穿。
眼前的老人穿着林夏第一次加他的乞丐衣物,一切好似未变但又天差地别,原本留到胸前的山羊须消失全无,一头的银发已全部脱落。
带着光的双眼,随着额上一字眉的消失似瞎了一般。
唯有那展开的笑颜和当时一模一样……
只是嘴里的牙现在已一颗不剩。
月光拉长两人的影子,林夏想着无数次见面的场景,想着,但真当看着这个对自己濒死都露出微笑的老者,发麻的全身让他不知如何进行下一步。
“乖徒儿,快走近点给我看看,为师眼睛花了,就要看不清了……”
寒芒照亮了老者奄奄一息的面庞,匕首从袖口滑落,林夏控制着发颤的四肢,不断靠近十五年未见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