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韩带我来到招待所一楼,我媳妇手里提着个保温饭盒,正在一楼大厅里等着。
看见我从楼梯上下来,媳妇快步走到我面前,打开手中的饭盒递给我:“今天过节,把这盆饺子吃了再走吧!”
中秋节不是法定节假日,今天矿机关不休息。一定有人把我来到招待所的消息,打电话通知了正在上班的媳妇。媳妇听到信后,立刻在街道上的饭馆里买了饺子,站在这儿等待我出来。
两个多月没见,媳妇好像瘦了一些,脸色也有点憔悴,我鼻子发酸,接过她手中的饭盒,一起走向大厅里摆放着的沙发。
站在身边的小韩想阻止我,被我凶神恶煞地瞪了一眼,他没敢造次,尴尬地走到门口处,远远地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在沙发上坐下,我强挤出笑容问媳妇儿,囝囝这段时间还好吧,一个人带孩子肯定很累,辛苦你了!
媳妇眼睛发红,偏过头去轻声说:“我和孩子很好,抓紧时间吃饺子,别让人家等的时间太长。”
虽然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今天的早饭还没吃,但我却一点食欲都没有,眼睛盯着饭盒里热气腾腾的饺子发呆。
媳妇再次催促我,说饺子是纯羊肉馅的,凉了后没法吃。
我强忍着鼻腔的酸楚,接过媳妇递到眼前的筷子,把还有点烫的饺子划拉进嘴里。
进监狱后没理过发,头发长得有点长。媳妇伸手把我因为吃饺子的动作太大,滑落到额头的一缕头发捋上去,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在媳妇的注视下,在大厅里进进出出,自己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瞥来的诧异眼神中,我囫囵吞枣般把满满一饭盒饺子吞了下去,把饭盒递给媳妇,用手背抹了抹嘴说,别担心,我很快就能回家。
可能因为冯同勤要等着拿“司法鉴定报告”,是小韩一个人把我送回的古城监狱。
相比较对冯同勤的憎恶和仇视,我对态度始终相对平和的小韩敌意要轻的多,在返程路上和他聊了一会。
小韩不愿提及和案子有关的话题,我便向他介绍了自己在号子里遇到的奇葩的人和奇葩的事。
我问小韩,像小五那种因为小偷小摸的未成年人,在监狱里被关了三年多,却从来没被提审过,似乎被把他关进来的警察遗忘了,你们司法机关对类问题有没监督机制。
小五是个身世非常悲残的孩子,他告诉我自己是个孤儿,从记事那天起就一直在社会上流浪,不知道自己家在哪,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不知道自己姓啥,甚至不知道自己今年多少岁。
小五说,小时候自己白天总是在小饭馆门口晃荡,靠老板赏赐客人剩下的残羹剩饭填饱肚子,晚上不是蜷缩在废弃的建筑物里睡觉,就是和桥洞下年纪大的流浪汉为伍。慢慢长大后,被一个专门带着一帮流浪儿童,在各大城市之间穿梭往返,靠在人多的公共场所行窃敛财的大哥收到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