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到了山顶,此处地势平缓,基本上没有高大的乔木和低矮的灌丛,是一片足足有三个足球场那么大的高山草甸。
山顶的气温更低,到了夜间温度已达零下的深秋季节,其他的草本植物大都枯萎凋零,唯有凌寒怒放的野菊花枝叶翠绿,绽出一片金黄色的花的海洋。
数以万亿计玉米粒大小的小黄花,层层叠叠簇拥在一起,把脚下这片山颠之处,铺得严严实实,用花海来形容犹未不及。
我再一次被震撼到了,冥冥中,脑海里飘过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适者生存!
春草也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发出一连串的惊叹声后,把自己纤巧的身体抛进了黄色的花海中,在其间尽情地滚来滚去。
此时是下午三点,正是一天之中温度最高的时候,山之颠的风有点大,但一点都不冷。
我用衣袖抹去额头的汗水,呆呆地看着在花丛中恣意翻滚的春草,想起了在她和大宝的婚礼上,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春草哪种怯生生的娇羞,一说话就会脸红的样子。
嫁给卫大宝的时候,春草刚满十八岁。
时间过得真快,好像只是一刹那间,四年就这么过去了。
四年前,自己刚从副科长升为副科长,刚刚和谈了半年恋爱的媳妇领了结婚证,卫大宝的小煤窑才开了一年多,刚挣到自已人生的第一笔五十万元… … … …
在花丛中翻了滚了一阵,身上沾满了细碎的黄色花瓣,从头到脚都是菊花香的春草,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身后,抱着猝不及防的我,一下子扑倒在厚软如羊毛地毯的野菊花丛中,把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压在我的唇间。
一阵被电流击中般的震颤后,我奋力把整个身体压在自己身上的春草推开,心悸胆寒地说:千万不能这样,我不能对不起大宝兄弟!
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正准备掸去身上沾着的花瓣,春草却先我一起站起来,在我面前掀起自己的红毛衣,露出一截白得耀目,让我不敢凝视的肚皮。
春草把自己的手从毛衣下塞进去,在贴身的小衣服上,摸索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默默放到我手里。
纸条上是我熟悉的魏大宝的笔迹
和大宝朝夕相处了十多年,他歪歪扭扭的字体别人模仿不来,我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认错。
“春草:我是大宝,对不起!煤窑上出了事,我不该把你扔下自己跑了,让你替我受了很多罪,我罪该万死,所以老天爷替你惩罚了我。在半夜逃跑的路上,因为天黑心慌,我骑摩托车又撞死了一个人,车也报废了。我从水沟里爬出来后继续跑,东躲西藏跑了一年多。我现在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准备跟别人到国外去,估计这辈子都回不去了。你别等我了,找个好男人重新嫁了吧。你背着人把我的情况告诉龙哥,让龙哥出面找我姐姐姐夫,把咱爸咱妈托付给姐姐们养老送终。我给你磕头了,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想娶你当媳妇,一定好好地和你过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