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川皇城南面，三百里之外。

山间一阵阵微风吹拂而过，顺着山涧往下游而去，吹过树叶，也吹过少女的发间。

肖宁穿着一系粗布衣衫，坐在小溪旁，手里正搓洗着一件白金二色相间的衣服。

这衣服之上散发着大日纯阳之气，一道黄白的太阳图案，就那么印在衣服胸前的位置，看上去无比神圣。

随着肖宁的清洗，上面沾染的一道道血渍，便渐渐冲刷下去，将白净归还。

肖宁洗好这长袍后，便将之挂在树上晾晒。

而这衣服，正是金乌的。在此处前方五里地，一片村落之中，一百多口人，没一个活口，全部被其斩杀殆尽。

当然这些肖宁并不知道。

之所以村落会遭至这样的祸端，完全是因为一群小孩嘴欠，辱骂了肖宁一句臭婊子。

所以金乌去而折返，将之全部屠戮。他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但却就是这么做了。

数十万年的人生里，他看透了太多东西，但唯独这一次，那双沧桑的眼眸之中，却夹杂了一缕朦胧，导致他看不真切了。

金乌此刻正坐在溪边烤着兔子，而这些血迹，自然是兔子身上的。

他是这么告诉肖宁的，而肖宁也是这么认为的。

待到将衣服晾好，肖宁便缓缓靠近金乌，坐到了他的身边。

肖宁的目光看向火堆，没有言语。

金乌轻轻将刚烤好的兔肉，扯了条腿下来，送到肖宁身前。

“我放了佐料，试试味道如何？”

肖宁抬眸看向金乌，脸上没有表情。她轻轻接过兔肉，便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良久，才缓缓开口，“你觉得……我脏吗？”

金乌闻言，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等了三四息后，才自神识之中取出一朵花，轻轻的别在了肖宁的发间。

这朵花，是纯白色的，生长在紫川国沼泽地带，名叫澄净。

肖宁有些愣神，侧着身子望向金乌。

“打猎时看到的，觉得和你很合适。小姑娘嘛，就该好好打扮打扮。”

金乌说着，缓缓起身，目光望向北方的紫川皇城方向。他的神魂能够看透许多东西，所以运用秘法便能感知到姜肆曾经在紫川皇城待过。而且因为陆芊尘的精血之事，闹得并不愉快。

所以他在那里留了些东西，而这些东西，都是他给姜肆的礼物。

“你说你不是小姜，那你对我这么好，图什么？”肖宁不解的看着金乌背影，疑惑开口。

姜肆曾经是她的近侍，所以在她看来，姜肆会来救她，完全就是因为她曾经对姜肆还不错。

可眼前这人却明确告诉她，自己并不是姜肆，那她便不明白对方为何要救她了，图什么呢？

“难道救你，就一定要有所图吗？”金乌扭头看向对方，他的目光深邃，沧桑，给人一种成熟的安全感。

“至少在大多数人看来，帮别人是需要有所得的。”

“那我就是不求回报。”金乌说着。

而肖宁却无言了，她缓缓拿起手中的兔肉，再次送入嘴里。

却是因为心中有事，不慎噎住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金乌见状，赶忙蹲下轻拍对方后背，在见其神色稍微缓和后，又递过来一个竹筒杯子。

肖宁大口大口的将杯中清水，一饮而尽。

她的目光又再次看向了身旁的金乌。

“你……是不是杀人了？”

此话一出，金乌那沧桑的脸上竟迅速闪过一抹惊慌。

“嗯。”

“杀了就杀了吧，我不是圣母，所以以后请你不要瞒着我。”肖宁的回答却是让金乌有些惊讶。

他不由得询问道，“可他们是你的子民。”

谁知这一句话出来后，肖宁的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金乌不明所以，却还是有些担忧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孩。

良久，肖宁的脸上才满是痛苦的开口道，“我被你口中的紫川国子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有流氓地痞，有侏儒，亦有淫靡*客。”

她的眼角泪水滑落，这些刺痛她的记忆，又再一次的浮现在脑海里。

她缓缓抬头看向金乌，“现在我再问你……我……脏吗？”

她的双手抱着臂膀，指甲都嵌进肉里，血液便自那指甲处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