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的表情愈发沉重：“尤其是在梦中，看到夜儿满身是血，浑身伤痕累累，真的让人难以承受。”

说完这句话，嬴政又深吸几口气，抬起手轻揉微微作痛的额头。

盖聂笑了笑，温声安慰道：“陛下，这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不要再为这些虚幻的事困扰自己了。”

“长公子有夷陵军相助，并且身边还有多年追随您的老将军，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更别提长公子来信叮嘱不必挂念他，要您好好休养。如果您不听他的，恐怕他回来会责怪我们的。”

“更何况临行前他还特地交代我，一定要照顾好您。如果我没尽到职责，该怎么向他交代？”盖聂说完看向嬴政，带着些许关切。

“哎，朕明白他的心意，作为父亲，我又何尝不忧心？天底下哪有父母不牵挂在外的孩子……”嬴政苦笑了下。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来下一盘棋吧。”嬴政再次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不再谈此事。随后二人专心致志地下起棋来。

盖聂见状宽慰道：“现在您可以放宽心了。长公子有夷陵强者庇护，他又如此孝顺。他也特意叮咛让您别操心过多。有这么好的保护措施，您应该可以放心一些了。”

看着依旧忧虑重重的嬴政，盖聂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毕竟自己从未经历过为人父的心境和喜悦。一生未娶也未曾体会儿孙承欢膝下的幸福。不过现在倒是有这么个孝顺的徒儿，不仅对他自己极好，对皇帝也非常忠诚。何况还有许多夷陵的强大护卫在宫里守护陛下。

那两位大人一直在皇宫内暗中保护陛下的安全，只要遇到危险便立即出现。有他们守护着，相信未来即便陛下将大位传给长公子，也会更加安心得多。

有这样强大的守护者护持着长公子，陛下应当也能更安心些。听到这话，嬴政也不知如何回应，只能点头表示明白。

与儿子虽多年未见，再见已长大成人，甚至远赴边疆效力，这样的孩子怎能不让人心喜呢？

“若是您在半夜醒来感到孤寂或有事要谈，随时可以找我，长公子特意安排我贴身侍奉陛下，一定会尽全力照应您的。” 盖聂一脸笑意地淡淡地说着，表达出无比诚挚的决心。

这段话似乎缓缓了嬴政紧绷的神经。

“你啊，何曾把孩子的话放在心上？”嬴政顿时有点哭笑不得，手指向盖聂笑道。

盖聂却不慌不忙回应：“那怎是小孩子呢？那是您的孩子、我的徒弟。徒弟的话，为师当然要听，不是吗？”他轻巧地把问题又抛给了嬴政。这些年的君臣相伴让两人彼此十分默契，眼神交汇间便能洞悉对方心意。

“你回来了就好。”嬴政轻声笑了笑，带些抱怨道，“看你那徒弟的模样，似乎要邀功了。”

嬴政心里清楚，夜儿的嘱托固然是原因，但更可能只是借故施加压力罢了。盖聂对这个徒弟如此用心，或许真有别的深意。

盖聂叹了口气，话题一转：“陛下，朝堂对于夜儿成为储君的事情意见颇多。”

嬴政默然，心中自是明白：“无论如何，朕确实亏欠他太多。这本是他的应得之物，外人无权置喙，再者，朕的确偏爱这孩子。从他出生起就备受宠爱，他是朕的第一个儿子啊，那种初为人父的心情难以言表。现在回想，他一个人在那个地方孤苦伶仃地度过这么多年，真是让人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