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的狼藉很快被收拾干净,尸体全部都拖了出去。
皇帝清洗一番后,已经不再受药粉影响,只是眼睛还有些红,精神也不大好。
回想起今晚的刺杀,他怒不可遏,一定要当场惩治新罗国的人。
回到宴席后,除了受了伤的,其余人都回到了座位上。
一想起刚才这里死过人,一个个都神色紧张。
新罗人只留了三个活口,皆是使臣,此刻正被绑了手,跪在地上,被侍卫用刀抵着脖子。
而其余附属国的使臣,此刻也不敢坐着,战战兢兢在后面跪成了一排。
希望陛下不会迁怒于他们。
皇帝目视着下方,他没有说话,更没有任何表情,让人难以猜测他的心思。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越平静,后果便越血腥暴戾。
“新罗国。”
许久,他才冷嗤一声,大臣们因他的话冷汗直流。
新罗,要遭殃了。
“好一个新罗国,竟敢刺杀朕,害得朕的长孙女如今生死未卜。今日,朕定要踏平你们新罗,将你们的子民碎尸万段,否则难解朕心头之恨!”
这是要屠国的意思,御史们立刻站出来劝诫。
“陛下息怒,屠国之举天理难容,三思啊陛下!”
“请陛下三思,若是屠国,恐会让其他属国心生不臣之心,于边境安危不利。”
“陛下,新罗做出刺杀之举理应千刀万剐,可新罗百姓无辜,陛下惩治新罗皇室即可,不可滥杀无辜,妄造杀孽!”
……
御史们纷纷站出来劝诫,皇帝却铁了心要泄心头之恨。
“朕心意已决,诸位莫要忘了,我大虞,曾经也不过是个诸侯国,偏安一隅,掣肘甚多,如今的地广物博,可不是因为仁慈得来的。”
既然新罗不识趣,那就贡献出国土好了,至于人……他并不感兴趣。
御史们劝说无果,有激进的甚至要以死相逼,可皇帝不为所动。
正在此时,裴恒之回来了,月白的衣袍有几处染了鲜血,看着触目惊心。
端王见他回来,顾不得其他。
“裴大人,本王的女儿如何了?”
端王妃也殷切地看着他。
他并未回答,而是走到皇帝面前,拱手行礼。
皇帝也担忧夏为仪,暂时将屠国一事放下。
“裴爱卿,平阳如何了?”
裴恒之面色凝重:
“回禀陛下,太医说郡主被刺中胸口要害,危在旦夕,且需看看能否撑过今晚,若是不能,恐怕……”
“我的婉婉……”
端王妃悲痛欲绝,她的女儿怎那么命苦。
端王红了眼,可他不能像妻子那样放声大哭,只得闭上眼,眼泪无声滑落。
谢云玠捏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鼓起,拼尽所有意志才让自己没冲过去抓着裴恒之质问。
皇帝无力跌坐回去,他看向下面跪着的御史,语气嘲讽。
“诸位爱卿作何感想?方才那般危急时刻,朕的大臣,爱妃,一个个自顾不暇。
只有她,朕的孙女,以柔弱之躯护着朕,如今危在旦夕,你们,却在这冠冕堂皇劝说,要朕宽容大度,可谁来救朕的平阳?”
他将桌上的杯盏摔碎在地,众人齐刷刷跪了下去。
“臣等惭愧。”
“你们是真的惭愧吗?”
皇帝心意已决,正在想要派谁去踏平新罗,裴恒之突然道:
“陛下,万不可屠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