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勋贵、文臣,这三个群体就是明朝统治阶级的主要构成部分,互相之间既有共同利益又有矛盾。皇帝把军队交给他们统领也是为了安全和平衡,防止出现一言堂。
如果是南京兵部想和宦官抢夺兵权,弹劾的也该是内守备,犯不着再去惹神宫监。由于孝陵的存在,南京神宫监要比北京神宫监的地位高得多,何必再增加一个劲敌呢。
“周贵曾是太皇太后的长随,地位超然,即便田义在世时也要以礼相待。”
“哦……再给朕说说抚宁候是何许人也!”
王安的暗示起作用了,瞬间就让洪涛明白南京兵部为什么跳过内守备而直接弹劾神宫监掌印,合算是内守备根子太硬搬不动,相比起来神宫监掌印要好欺负点。
“其祖上朱真,跟随成祖皇帝由北京起家,官拜中都留守司指挥佥事,累赠保国公。朱真之子朱谦在正统年间参加了北京保卫战,升左都督,总兵宣府,追封保国公。朱继勋万历十九年袭爵,任南京守备。”
与对周贵的描述相比,王安对抚宁候朱继勋的态度就没有地位超然之类的个人评价了,和念户口本一样,没多一个字也没少一个字。
“嗯,这位也不好惹。看来陈矩还是太软,有人觉得司礼监好捏啊!”
现在洪涛算是全搞明白了,南京兵部既搬不动内守备周贵也搞不定几世备受恩典的勋贵朱继勋,所以才把目标瞄上了南京神宫监掌印。不管怎么比,杜学的根基最软,更容易成功。
但问题来了,杜学就算再没根基好歹也是司礼监外派出去的,俗话说的好,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与太皇太后、累世勋贵相比,有皇帝撑腰的司礼监应该更难斗一些,怎么会成了软柿子呢?
答案好像只有两个,第一,司礼监掌印陈矩的名声不够凶,手段不够强硬,给了外界一种可以适当占便宜的错觉。
第二,有人想借此事来试试皇帝的态度,到底是偏向宦官还是维护官员,或者向理不向人,亦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洪涛更倾向于两种皆有。陈矩和田义的性格差不多,喜欢读书、作诗,说话文文静静,性格内敛,更像当代的士人。
这个样子很利于和内阁大学士们沟通,要说万历皇帝也挺会选择秘书的,有了田义和陈矩在前面支撑,他缩在宫里不上朝会踏实很多,至少内阁和司礼监不会矛盾太多,勉强可以让朝廷运转起来。
自己刚登基那会儿根基太浅,不敢一下子把司礼监高层全换掉,而且用他们俩继续在前面顶着,也能给朝臣们一种安心的错觉。
但随着执政时间推移,手伸得越来越长,司礼监的重要性也越来越凸显。不仅仅要稳定局面,还得成为皇帝的一把刀去四处争权夺利。这时候陈矩的优势就成了缺点,守成有余而进取不足。
反观王安的性格更外向一些,又不失冷静和隐忍,识大体且好胜心极强,但不善嫉,非常爱才,只要发现属下有真本事会毫不吝啬向皇帝推荐。
如果能把暴躁易怒、御下过严的毛病磨一磨,再多一些政治斗争的经验和手腕,将来是接替陈矩掌管皇城事务的绝佳人选。
本想让他在司礼监二把手的位置上多锻炼几年,现在看来不能再等了,必须提醒他要主动担负起重担,在战斗中逐渐成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