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重渊在她身旁坐下,开始认真批阅公文。
纸张翻阅的声音,伴随着偶尔勺子碰到碗边清脆的声音,屋内一时间倒也显得和谐起来。
余晚烟撑着脑袋,眉眼间是化不开的郁色。
关于赵彦和的事,谢重渊告诉的太少,只说了是战死的。他还有没有隐瞒其他的事?
余晚烟迫切地想知道一切,可看谢重渊现在这样子是不会告诉她的。她想见方庭岳,想问问他知道多少。
余晚烟偶尔向谢重渊投去一个打量的眼神,又很快移开。
一年多不见,也不知道谢重渊和谢璟衡到底争出了个什么结果。自古以来,军权一直是个相当敏感的问题。睢城属于西北,是个要地,主将也不知道是谁的人。
谢重渊说,睢城守住了。余晚烟回忆着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只是她当时太过于悲痛,没注意到,所以她无法判断谢重渊是否掌握了睢城的军权。
不过在刘家村时,她听说南诏攻打晋国,太子亲征。结局嘛,看谢重渊锋芒毕露的架势,肯定是打了胜仗。再加上去年宋双栖嫁给了南边的一个将军,由此可见,谢重渊在南方应该有着不小的势力。
那么北方呢?
余晚烟知道,战争不仅仅关乎百姓的生死,这里头牵扯了权力的分配与制衡。谢重渊在南,章平帝怎么敢将北边的军权也交到他手里。如果睢城的军权隶属于谢璟衡阵营,不知道那个绣花枕头会不会整幺蛾子捅出娄子。
余晚烟想得入神,不知不觉竟盯着公文的方向愣了神。上头写了什么看不真切,她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思索睢城战役以及谢璟衡如今的情况,只能看到公文上整齐的条条墨色。
谢重渊虽然一直在看公文,却仍旧留了一半的注意力放在余晚烟身上。她看了他几眼,她叹了几口气,她换了几个坐姿,谢重渊都一清二楚。
他装作不知,一心处理公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降低余晚烟对他的戒备。谢重渊不愿意打破现在这种难得的平衡。
“很好奇?”
留意到余晚烟始终盯着公文瞧,谢重渊边问边将手头的公文放在她面前。看看而已,给他提些意见也无妨,只要愿意同他说说话就好。
余晚烟愣了一下,尚未看清上面的字就立即撇过头去。朝政之事,与她何干?看与不看没有任何意义,她只是一个被困在这里的人,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沧州那边递来的一道折子,疫病已经控制住了。幸而这次的情况不算严重,没有太多百姓病故。”
谢重渊的脸上有庆幸,有后怕。
当时他好不容易查到晚晚的行踪,结果发现是在沧州,天知道那时候他心里有多恐惧。沧州疫病横行,万一晚晚出了事,他该怎么办。
在漫长的绝望中寻到希望,一旦再被击碎,那后果,他绝对承受不来+。
谢重渊又拿起另一份公文,“这是大理寺的折子……”
余晚烟听得不胜其烦,把她关在这里不许出去,又不让其他人同她说话,自己却跟她讲这些,谢重渊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余晚烟转头看过去,打断了他的话,“我想见方庭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