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远远看到是那个白头发老爷爷,就想起了那天他打墨云和砸东西的一幕,顿时害怕得直接缩在墨云背后,十根手指紧紧攥着墨云的外衣,快将手里的布料揉搓成一团了。
墨云想把人抱怀里安慰的,可惜名不正,只能出声哄道,“珠珠,别怕,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珠珠此刻可听不进去,依旧脑袋紧贴在墨云背后瑟瑟发抖。
王惜悦看到这样的珠珠,顿时对这个老头也是没有任何好感可言,“珠珠,别怕,他下次再乱砸东西,姐姐给你砸回去。”
珠珠依然害怕,仍然不愿意出来,王惜悦只能轻声叹气。
待离空晨和妻子走近后,他破天荒地抱拳行礼,“王爷,王妃,打扰了。”
他指了指身旁的安怡,“这是内子,身体初愈,特来拜会。”
王惜悦诧异,这老头原来还会讲礼貌啊!
安怡并不会外族人的礼节,只是跟着丈夫一样抱拳行礼,“抱歉,都住这么久了,老妇一直没有来拜见王爷和王妃。”
东方玉和王惜悦同时还礼。
东方玉微笑回应,“空老你是长辈也是我的师傅,不必如此客气!”
随后他朝安怡再次躬身行了一礼,“师娘,近来身体近可有好转?”
安怡点点头,温和地回答:“已经好很多了,谢谢王爷大度,能收留我们这两个无家可归的老人家。”
东方玉邀请二人入花厅中小坐,入座后,珠珠仍亦步亦趋地躲在墨云身后。
安怡瞧见这好笑又温馨的一幕,柔声询问道:“小姑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老太婆我长得太吓人,所以你害怕!”
这时,婢女端来茶水点心放置在桌上。
墨云反手扯了扯珠珠的衣角,示意她放松些。
珠珠贴在墨云后背上,听到老婆婆的问话,她迅速摇头,她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沙哑又温柔的声音,她现在莫名其妙很想哭,她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就是害怕。
王惜悦看到珠珠今日很不寻常的样子,更耐心地劝说道:“珠珠,听话,你是好孩子,出来见一见婆婆,这位婆婆是好人,相信姐姐,好不好?”
“婆婆虽然头发也是白色的,但是婆婆很慈祥很善良,她不会伤害珠珠的。”
珠珠鼓足勇气才一点一点地探出头来,小声说:“真的?”
当终于看清珠珠的面容时,安怡的双眼瞬间瞪大,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拉起一般,忽地一下站了起来。
她不顾一切地将手臂伸展开来,仿佛那只手能够跨越一切障碍,直接抓住眼前这个令她牵肠挂肚的身影。
然而,就在她即将触及目标的时候,她忘记了自己和珠珠之间还横着一张宽大的桌子,惯性使得她整个身子向前扑去,重重地跌倒在了桌面上。
茶水和糕点全部被弄得到处都是,安怡的胸前衣服也被弄得脏兮兮的。
尽管如此狼狈不堪,但安怡仍然不肯放弃,她竭尽全力伸出手指,好让自己能够再靠近一些,可惜事与愿违,无论怎样努力,她的手始终无法真正碰到珠珠,只能扯到墨云的衣服。
此刻的安怡心急如焚,情绪激动得难以自持,口中更是大声呼喊着:“空晨……女儿……阿念……女儿是阿念……阿念是女儿……是我们的……!”
由于过度紧张和兴奋,她的话语变得语无伦次,让人一时间难以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
而此时此刻,围坐在一旁的另外四个人显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们只来得及迅速起身,避开四溅的茶水和糕点碎屑。
他们呆呆地望着安怡,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做出任何反应。
离空晨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怎么也想不到珠珠竟然会是自己的女儿,这个消息震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相比之下,王惜悦则在最初的惊诧之后迅速回过神来。
她快步走向安怡,小心翼翼地扶住这位有些摇摇欲坠的老婆婆,并引导着她绕过桌子的一侧,缓缓朝着珠珠所在的方向走去。
同时,她急忙掏出手绢帮忙擦拭老婆婆身上的污渍,附近的婢女和小厮也及时上前来收拾干净桌子和地面。
王惜悦抽空密切留意着珠珠可能出现的反应,以便进一步确定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墨云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在安怡扑过来时,他身体猛地一震,条件反射之下,手掌差点就要挥出将这老妇人给拍飞出去。
他不禁怀疑这老婆婆是不是因为寻找女儿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以至于见到一个年纪相近的姑娘便胡乱认作自己的女儿。
与墨云不同,东方玉只是往后退了几步,默默站在后方没有插手,此时此刻,他内心同样充满了疑惑和不确定性,但他相信空老。
而另一边,安怡则浑身颤抖个不停,她紧紧拉住女儿的小手不肯松开。
泪水从她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滑落,她声音哽咽得厉害,泣不成声地道:“阿念,难道你真的忘记阿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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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珠珠凝视着眼前这张似曾相识却又显得无比苍老的面庞,感觉记忆深处仿佛有一道闸门正在缓缓开启。
渐渐地,那个深藏于角落里的模糊身影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长久以来,珠珠始终清楚地知道,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存在着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这个人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她不敢忘。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不仅越来越难以回忆起那个人具体的容貌,就连对方叫什么、是谁她都记不清了,这个人也渐渐从她记忆中淡去。
“阿妈……”珠珠下意识地轻声呢喃着这个称呼,尽管她尚未完全想起眼前之人究竟是谁,但这两个字却如同本能般自然而然地从她口中脱口而出。
紧接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像是不由她控制一样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串串不停地顺着她的脸庞滚落而下,打湿了地面。
就在这时,墨云适时地侧身让开,把珠珠从身后让出来,给她母亲好好确认有没有认错。
安怡在听到那声清脆悦耳、宛如天籁般的呼喊时,满脸狂喜,才放心地一把将女儿紧紧拥入怀中。
“阿念,我的女儿,你终于想起阿妈了,是吗?”安怡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变得有些不稳,泪水顺着脸颊滚滚滑落。
“你到底去哪儿了呀?阿妈找了你好久好久,阿妈走了很多地方,但始终都没能找到你。”
“如果没有你,阿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安怡泣不成声地诉说着失去女儿的日子。
珠珠此刻虽然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当她看到眼前这个陌生却又感觉无比亲切的女人哭得如此伤心欲绝时,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酸楚。
而且,她觉得这个称呼似乎有着一种特殊的魔力,能够触动到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于是,她下意识地再喊出了一声:“阿妈!”
“阿妈!”珠珠又叫了一声,声音比刚才稍微大了一些,同时伸出小手轻轻抚摸着安老婆婆的后背,仿佛想要给她一些安慰。
安怡紧紧搂着女儿,感受着她的身体传来的温暖,心里充满了无尽的幸福和满足。
她一边用衣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带着哭腔地回应道:“唉,阿念,阿妈在这里呢,阿妈以后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永远都不会!”
哭了好一会儿,安怡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她稍稍松开了怀抱,看着女儿那张可爱的小脸,微笑着说道:“阿妈和阿爸一起来接阿念回家了!”
然而,珠珠对于“阿爸”这个词显然感到十分陌生,只见她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阿妈,阿爸是什么呀?可以吃吗?”
安怡听到女儿天真无邪的问题,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破涕为笑起来。
她心想,这孩子果然还是跟从前一样懵懂无知啊,只是以前她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每天都吃得很少,所以比同龄人矮小很多。
也不知道这位王妃小姐是怎么把女儿养得白白胖胖的,现在都变成小吃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