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黑的皮肤也很黑,黑到看不清血管,黑到仿佛从他一出生,就被放在阳光下暴晒了一生。
百里相没用力,只是注视着宋黑颤抖的眼睛,“再装下去,可就不礼貌了。”
宋黑丝毫不敢动,仍盼着面前这位不知来历的红衣姑娘玩够了,便能放过他。
可百里相并不会如他愿。
百里相手上用力,很快便叫宋黑呼吸不得,黑似木炭的脸上竟然也涌现了血色。
“我说,我说!”宋黑一声嚎叫,妄图用妖力挣脱百里相的钳制,却惊慌地发现他的妖力在百里相的手里,根本就如泥牛入海,不值一提。
百里相冷哼一声,松开了右手,蔑视地看着他,“说吧。”
“我本是金天山内修炼成精的黑熊,修成人形后十分向往人间生活,便搬到了湖州城内。我对天发誓,我从未伤及一条人命。帮二皇子做事也不过是因为我贪心,我想从他手里捞财。”
百里相冷冷问道:“这些纸人哪里来的?”
宋黑羞愧不已,低下了自己那黝黑的脸,“二皇子给的。”
“我让你运生辰纲,我不拦你。”
宋黑惊喜抬头,却见到百里相依旧冷漠的脸庞,心头不禁又寒了一下。
“我也不取你性命,我只有一个要求。”
宋黑翻身下马,跪地磕头,语气急切:“我都听上仙的,我全部都听上仙的,只要上仙饶我一条贱命,我定当为上仙肝脑涂地。”
“你和二皇子之间可曾有过书信往来?”
宋黑听了这话,几乎泫然欲泣了,不住摇头,语带悔意:“从来没有,江易寒生性谨慎,这些会留下痕迹的事情,他从不做的。”
百里相皱眉,“那你们怎么联络?只靠嘴说?”
“上仙莫恼,”宋黑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油纸包递给百里相,“我和湖州知府家的廖公子间的书信往来却是有的。”
百里相的脸色缓和了些许,仔细看着那些信笺,说的都是些押镖之事,算不得证据,却聊胜于无。
宋黑正庆幸自己福至心灵,从不叫这些信件离身,却见百里相的脸色又差了。
“你现在就写封伏罪状,将长胜镖局和永安京林相官商勾结的细节都写清楚,写完再按个手印。”
宋黑听百里相要求不高,立刻照做,洋洋洒洒写完,还颇为聪明地将长胜镖局内所有人的手印都按了一遍。
这些人仍像是在梦游,对发生的一切浑然未觉。
宋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又从怀里掏出块什么,献宝似的给百里相看,“我这里还有和林相的人接头时相认的信物,上仙可要一并带走?”
百里相扫了一眼,淡淡道:“不必了,我们也进京,这个东西不需要。”
宋黑见百里相转身欲走,脚踩虚空,像是要御风而去的样子,也不管心头惊惶了,高声喊道:“敢问上仙是哪方神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