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风出了账房,却是一怔。
东厢房内,一灯如豆,将女子伏案的瘦弱身影勾勒在窗纸上。
祁风的心坠了一下,东厢房,那是百里相的房间。
他轻轻走了过去,凝视着眼前那个伏案画符的轮廓,他伸手,指尖描过女子的脖颈和肩头。
缩手藏入袖中,祁风的眼睛忽然红了。
原来点灯熬油的,不止他一人。
房门“嘎吱”一声,百里相开了门,看向门外的祁风,轻声问道:“怎么还不睡?”
祁风看着百里相眼下那一片乌青,松散的发髻,和额间滑落的一缕碎发,心疼万分。
鬼使神差的,他忽然伸出了手,替百里相将那缕脱离钗环束缚的碎发,别到了耳后。
百里相微微偏了偏头,可最终她还是没躲。
祁风怔怔地看着百里相,指尖微颤。
这是他第一次越界,却不是他第一次心动。
百里相虚弱不堪地倚着门,垂眸看着有几分破损的门槛,苍白的脸被微弱的烛火映着,竟也有了几分血色。
门的那侧,长身玉立的祁风,高出百里相许多,几乎要将瘦弱的红衣姑娘笼在自己的阴影里。
光影变幻中,祁风只觉今夜的百里相,格外的美。
美过柳梢头上的月色,美过最好三月天的春色。
祁风同样轻声道:“刚看完账本,你怎么还不睡?”
百里相不敢抬头,今夜祁风看她的眼神怪怪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有千万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在他那如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流转。
“我忙着赶制护身符呢。”
“需要我帮忙吗?”
百里相忽然抬头,嫣然一笑,“不用了,我的护身符,只有我能做。”
百里相那一笑,即使是在微弱如豆的烛火和天边清辉的交映中,也像是点亮了暗夜的黑,点燃了祁风的心。
祁风呆了,他心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