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宛从放下的轿帘一角瞥到眼前这一幕,忽然释怀地笑了。
从今往后,她要为自己而活。
从前,她为着尚书府的面子活着,工部尚书在上朝之时被妖怪活活生吃了,圣上却不许声张,说妖怪已被就地正法就算替张府报了血仇。
朝廷仍让她为了面子活着,却是为着皇室的面子。
可往后,这些凡尘俗事,她一概不理,就连从前那点懵懂的心意,她都要抛诸脑后,通通忘记。
她要为自己而活。
各府的家眷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宫中却还有人磨磨蹭蹭地不肯离去,并未入宫赴宴的盛文良等在掖门处,被夜风吹得瑟瑟发抖,心中咒骂。
盛华铃清楚二皇子定是会最后步出太坤殿的,等着皇后和皇上的仪仗都出了太坤殿,她方才跟在一群莺莺燕燕的最后,走了出去。
她低着头,眼睛却四处乱瞟,待到终于瞄到江易寒那一身青蓝色袍子的衣摆,方才心头一喜,小碎步挪了过去。
江易寒也注意到了她。
可还没等江易寒听这位盛家姑娘说上句什么,却见盛华铃好似保持不住平衡,左脚踩右脚,朝着江易寒怀里跌去。
江易寒闭了下眼睛,嘴唇紧抿,强忍着怒气,伸手扶了下她。
“华铃谢过二殿下。”盛华铃的声音娇娇怯怯的。
“你站稳了。”江易寒没好气地说道。
“是。”
盛华铃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二皇子已经大步流星地离她远去,好像根本没看见她这么位人物似的,咬着唇,跺了下脚。
不甘地望着江易寒的背影,盛华铃在心里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
帝后共乘的銮驾内,江擢问道:“皇后心中可有人选了?”
宋知意想了想,道:“我瞧张家的姑娘和盛家的姑娘都不错。”
江擢拧眉,不悦道:“张家?工部尚书张录家的?盛家又是哪个盛家?林相妻舅的那个?”
“正是。”
听到宋知意声音平淡,江擢心中更加不爽,闷声道:“此事不急,还要看看老二的心思。”
蹊跷惨死的工部尚书张录独女,和商贾人家出身的盛姑娘,皇后啊皇后,还真是会选。
“只是,我看张家小姐似乎无意二皇子妃,若真是要上门提亲,怕是要闹得难看。”
江擢听到这句,更加不快,“我会想办法的。”
皇子赐婚,一道圣旨即可。
皇后这话,却像是在诘问他,身为皇帝不能将张尚书的后事处理干净,实是失职之至。
张录死得难看是不假,可张清宛便定会闹得难看吗?
“盛姑娘倒是很好。”
江擢不再答言,皇后的这句话便消散在晚风之中,不知传进了谁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