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相抬头,问道:“是灵贵妃的病?”
“不错,”江擢重重点头,面上担心不似作伪,道:“前几日给二殿下娶亲,为的就是可以给贵妃冲喜,使其病情好转。谁知,她这身子却是越来越坏了。”
百里相低头,淡声道:“陛下,那些江湖术士野郎中的丹药,可不要再给贵妃娘娘用了。我怕那些来路不明的药,反倒会加重贵妃的病情。”
江擢面上一窘,微微有些尴尬,道:“是,所以朕想请百里姑娘再去给贵妃娘娘诊诊脉。”
圣上口谕,百里相无有不从的。
到了康宁宫内,百里相的面色就有些难看,死气上浮,生气几绝,灵贵妃的时日怕是真的不多了。
灵贵妃的床榻隐在重重幔帐之后,里面情形,根本看不分明。
不过,百里相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样子,怕是早就没有人形了。
灵贵妃的枯槁似爪的手被几层丝帕缠裹着,只露出腕间一点黑灰的肌肤出来,递给了百里相。
还不待诊脉,百里相便已经双眉紧锁,待她将食指中指并拢,搭了上去,心中更是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灵贵妃已然是没救了。
邪气早已侵袭了奇经八脉,就快心脉尽断,性命不保了。
百里相收回右手,看向面目焦灼的江擢,满面坦然,道:“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江擢焦急挥手,看也不看,道:“都出去,都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江风启犹豫了一阵,最后也跟在几个宫女太监的身后,走了出去。
百里相朝着江擢拜了一拜,又朝着灵贵妃拜了一拜,道:“已经没法救了。贵妃娘娘心脉断绝之日,便是她殒命之时。”
江擢有些不信,追问道:“你不是天下第一宗云梦宗的九弟子吗?怎么连你也救不了吗?”
百里相缓缓摇头,道:
“邪气侵入体内,早已运行了全身经脉,只差心脉三寸,不日便将一命呜呼。微臣听闻,陪都陈相府上本有可以保住贵妃性命的丸药,可惜被前任漕运总督刘瞒盗走了。寻不到刘瞒踪迹,那本可以救命的丹药便也跟着不知所踪,拖了这么些时日,就算二殿下能将刘瞒和丹药缉拿归案,贵妃的性命也救不回了。”
江擢不信,色厉内荏,低声吼道:“朕不信,朕不信!你是云梦九弟子,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百里相仍是摇头,道:“还请陛下节哀顺变,此刻就算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回贵妃性命。更何况,我只是云梦宗在这尘世间的九弟子,也并非大罗金仙。微臣实在是有心无力。”
江擢备受打击似的,跌坐在地,百里相见了,只是冷冷的,也不去扶。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出口,灵贵妃能有今日,还全都赖江擢心机深重、咎由自取。
他不敢试药,便让灵贵妃替他试药。
一日不该进食三丸,她却也要遵圣谕,一日用三丸丹药,连着内服了一整个月,早就活不成了。
江擢忽然愤然大吼:“江易寒那个畜生!这可是他的生母啊,他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百里相垂眸,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