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川决定不再跟他聊这个,让他赶紧躺好了别乱动,“吃完赶紧睡。”
“我又不是猪,天天吃了就睡。”邵明辉仿佛忘了自己是个病号,居然有点笑闹的劲头。
不过贺川也知道,这是他一天中少有的、精神还算不错的时刻。大多数时候邵明辉都提不起气儿,像个干瘪的树叶人偶。
没精神一会儿,邵明辉的力气就花光了,蔫儿蔫儿地靠在床头,带着很重的呼吸音跟贺川说话。贺川让他闭嘴好好休息,他偏不,偏要费劲又费神地张嘴。
“川啊,我现在很开心,真的。”邵明辉都快瘦成一具干尸,却还能戚戚带着笑,“看到你喜欢的人还在身边……”
贺川眼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忽然收了,赶紧说:“别瞎想。”
“没瞎想。”邵明辉吃力地摇摇头,躺着大喘气,虚弱道,“就是觉得……”
缓了会,邵明辉笑笑摆手,“你比我幸运。”
贺川不否认这句话,蹲下身说:“所以,你要让自己的后半生比我更幸运。”
邵明辉不再说话,贺川指着茶几上的花,问:“这个用不用还给Carl?”
像以前很多次一样,邵明辉点点头,便闭上眼接着睡了。
贺川找到Carl时,对方刚从理发店走出来。贺川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有点变化,盯了半天,问:“怎么把头发染黑了。”
“你看出来了?”Carl奇怪地摸摸头,“我还以为不明显。”
贺川很想说一句“我并不瞎”,但忍住了,把花还给Carl,说:“邵明辉那边,其实你不必每天都去的。每次都带花,有点浪费。”
“我不觉得浪费。”Carl的失落很明显,他低头说,“我以为他喜欢花。”
Carl的猜测并没有错,但那大概是三年前。自从韩修文离开后,邵明辉就没敢再买过一朵玫瑰花。他将跟那个名字有关的一切尘封,唯独将自己活成他的样子,自虐似的在世间留存每一个韩修文存在过的证据。
Carl见贺川没有答话,兀自耸了耸肩膀,说:“我再最后去一次,可以吗。”
贺川没有阻拦,而是好奇道:“为什么是最后。”
“也许看到看过我黑头发的样子,就不会再烦我了。”Carl若有所思道,“如果连这个方法都行不通,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贺川很难想象,这样一个骄傲又耀眼的人会为了邵明辉做到这种程度。他黑头发的样子实在跟韩修文太像,像到贺川第一眼都差点晃神,还以为天公开恩,逝者重生。可实际上,他并不认为这个方法会对邵明辉有用,甚至可能让那个病人生气。出于一些恻隐之心,他没有很快拆穿年轻人的想象。
“邵明辉一般三点都会休息。”贺川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你如果要去,最好选在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