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向来都是寡淡无味,特别是在充满各种怪味的马车里。
这往来于官道上的马车就好似前世世界里的公交班车,往返于泥泞的道路上。
一路上有各色的人上车,也不时的有人喊停马车下车。
这初春化雪,地上也是湿漉漉的一片。
又逢几场绵绵细雨,马车走过去都是一道道木轮轧过的痕迹。
这马车是有顶棚的,车上坐着好些人,都是南来北往的行人。
有去附近卖鸡鸭鱼鹅的,也有去摘了家中自己种的菜去沿途镇子上卖菜买物的。
总而言之,这马车上除了各种鸡鸭的臭味,还有一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怪味。
李道玄自诩是个懒狗,即便这世到了这大清的茅山当了道士,山上用水多有不便,但他在冬天也会隔三四日擦一次身子,再加上屋中常有香木,观中多有香花贡果,平日里也无需他去照料庙田种菜,或是喂养鸡鸭,对这怪味自然是不适应。
躺在马车里摇头晃脑的昏昏欲睡,身旁的李延明还在背书。
忽然间一阵晃荡,就将快睡着的李道玄给颠醒。
他揉揉眼睛抬头朝外看去,听到车夫骂骂咧咧的声音。
“狗娘养的!谁没事在这路上挖坑。坑坏了我的马车,可真是遭天谴的东西。”
车夫在外面骂完,随后又朝车内喊道:“都下来吧,车轮坏了!”
“哎哟,怎么就坏了呢。”
“都到哪儿了?这去白兔镇还有多少?”
“丁角镇都还没到捏,这白兔镇还得走十来里。”
……
这乡民的抱怨声传来,大家还是很自觉的走下马车。
李道玄也跟着众人下车,站在马车外伸了个懒腰。
这车外就是比车内舒服,空气都新鲜不少。若非走路太累,他倒也真想一路走到扬州去。
“老爹爹,你这车啥时候能修好?俺还赶着去卖东西呢。”
“哪有那么容易修好,怕是得个半天。你瞧老子这马车轮,都叫坑洞给震坏了。你要是急,就自己走路去,要是不急就等着。这儿离丁角镇也不少,走个三四里就到了。”
车夫这样说着,乘坐马车的乡民们自然是无话可说。纷纷抱怨几句,然后等的人继续等,走的人已经开始沿着官道朝附近的镇子走去。
李道玄和李延明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少爷,我们该怎么办?”
“等着也不是事,坐也坐累了,要不先走着?反正前面的镇子也不远,到了前面的镇子,说不定还有其他的马车。”
李道玄提议,李延明自然是同意。两小子就背着包裹,沿着大道朝前走去。
虽说走的是官道,可也泥泞不堪,没走多久,靴子上就是沾满了泥土,一块块叠在下面,是又重又脏。
两人走走停停,不时就找个有枯草树木的地方刮去脚上的泥土。
李道玄背的东西虽多,但也没怎么觉得累,他一路走一路行运丹气,小周天运转,甚至比之打坐练功都要通畅几分。
而跟在身后的李延明可就累惨了,小子虽也精力充沛,到底比不过李道玄一身气力。又是背着包裹,又是踩着泥泞的道路,就觉气喘吁吁浑身乏力。
走了约摸两里路,李延明就愁苦着脸说道:“少爷,咱们歇歇吧。我真的走不动了。”
李道玄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这小子已是满头大汗。
望向四周,看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河边青草已经开始发芽,又有碎石铺的岸边,算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他指着河边对李延明道:“我们就去那里吧,吃点东西休息会儿再走。反正这儿离丁角镇也快了,等去了丁角镇就住一晚。”
“好。”听到能休息了,李延明自然是来了精神。
两人走到河边,将身上的包裹放下,寻来些碎石搭了小灶,再捡来柴火备用,用枯草铺垫好,隔绝开湿漉漉的土地后,李延明便一屁股坐下了。
而李道玄则是拿出铁剑,踱步走到河边。
他瞅着河底,眼疾手快的将铁剑插下去,就见清澈的河面泛起一片血雾,再拔起剑时,一条硕大肥厚的鲫鱼就赫然扎于剑上。
“少爷好本事!”李延明鼓掌。
李道玄得意洋洋,举着铁剑将鱼开膛刨腹,去了鳞片后就走到碎石搭建的灶台边,从腰间的布袋里拿出一张黄符。
掐诀念咒,将这黄符朝灶台中一扔,就见火光顿起,柴木被点燃。
李道玄折了根食指粗细,还算笔直的树枝,从鱼嘴处开始贯穿鱼身至鱼尾,再抹上几粒粗盐,便架于火上烧烤。